明白了姊姊所為之後,荻伯對這此一佛窟,產生了更深一層的敬意。
當他再回頭望著這些位在嗚沙山路斷崖上數以百計的洞窟時,他已經有著不同的心情,驀地,一個念頭閃過他腦子。
「走!我們快回去找姊姊。」
「怎麼了?」映雪困惑地望著一臉興奮的他。
「我知道那些經書要藏到哪了!」荻柏露出明亮的眼神說道。
映雪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說?」
「沒錯!就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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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柏和映雪飛快地驅馬趕進城里,誰知才一進城,卻發現里面已亂成一團了。
「怎麼啦?」荻柏攔住一個神色慌張的漢子。
「還問怎麼了?瓜州城已經讓西夏人燒個精光,軍隊正向我們這邊開來,還不趕快逃命去!」漢子激動地說完後便匆匆跑開。
什麼?瓜州城這麼快就完蛋了?
畢州是沙州的門戶,一旦讓人破門而入,也就什麼都沒了……西夏人動作真快!荻柏和映雪面面相覷,兩人有志一同地快速朝荻蘭所在處跑去。
一路上,他們听到了不少消息。
沙州節度史曹賢順已誓言要死守沙州,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所有的士兵都做了必死的準備。
找到荻蘭,見到她正吆喝那些跟隨著荻柏而來的護衛搬運經書,兩人連忙跑過去。
「大姊!你打算把那些經書運到哪?」荻柏問道。
「先運到高昌去了,能救出多少是多少。」荻蘭看到那些仍高得像山的經書,心里有說不出的心疼。「西夏人來得太快了……」也怪她的反應太慢了,她自責地想道。
「姊!我找到一個可以安全藏經的地方了。」
「在哪?」
荻柏低聲和她說了起來,荻蘭眼楮一亮。「妙極,我怎麼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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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柏帶來的三十名護衛和駱駝發揮了功效,他們拒絕城內富有之人用高金請他們搬運財物的工作,用高超的武功打退了任何想奪取他們駱駝的人。
他們專心一意驅使著駱駝,載著經書往千佛洞行去,一箱箱放進其中一個窟洞中。
此洞洞口僅容一人通過,他們快速地將成卷的經書送進去堆放著,連運了兩天兩夜,才將所有的書搬進去,直到再也塞不下為止,然後在映雪指引下,進行了封洞的工程。
在洞口釘上了幾根木樁,堆上了些許石塊,然後開始用土和泥灰和著抹上,一層又一層的,直到完全密封住,可為了來日能比較容易打開,在門後留了些許空間,為了掩飾這個顯眼的封口,他們開始搬運砂石,一簍簍地朝里面傾倒,直到淹滿溢出洞口,人若一踏進去,準會動彈不得,寸步難行。
當一切做完後,已是第三天的下午,所有人臉上都沾滿了塵土,狼狽不堪地靜靜立在千佛洞前注視著。
「不知何時才能來開窟取經?」映雪輕嘆道。
「等風平浪靜、太平盛世再來時……」荻柏輕聲說道。「或許此生都見不到了。」
荻蘭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埋藏著無數人心意經典的窟洞。「那又何妨?它們終有出土的一日,雖不知是何年何月,但我相信,屬于這塊土地的傳奇和歷史將會流傳下去……」
這時,一陣飛沙吹過來,風呼呼而嘯,更顯得此處廣闊,添得幾許淒涼。
站在他們身後,一路隨著荻柏而來的護衛中突然有人低語。
「這里真是佛之城嗎?當出事了,佛為什麼不能保佑老百姓安居樂業呢?」
眾人一陣靜默。
就在這時,夕陽照在整個斷壁上,突然綻出一片耀眼的金光,原本平凡無奇的崖壁,頓時金碧輝煌,令人睜不開眼,見到此景,每人心中都受到強烈的激蕩。
「……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智勤和尚所看到的佛之城。」荻柏喃喃地說道。
突然之間,此處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佛之城已經不重要,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想看以及心中的佛之城。
所有人不禁跪了下來,朝那千佛洞拜了拜——
願戰爭不再。
願天下太平。
願人間能掙月兌地獄之苦,人人皆善無亞心……
空氣中飄浮著一絲煙味,意味著戰事即將到來。
是人自己將人間變成地獄,但人也從不放棄在人間尋找、築出通往佛之城之路,是為了安心,亦是為了心安。
為了遠離即將嗚起的戰鼓聲,駝鈴聲響起,不再留戀地踏上另一條西行之路。
他們的身影拉長的印在黃土色的沙地上,將他們的足跡重疊地疊上不知被烙印餅幾千回的印痕上,直到下一次風起,掩沒了所有的一切痕跡。
路,不是只有一條,努力活下去,唯有俯仰無愧的過完這一生,才能真正進入佛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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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昌
戚、慕容兩家婚事,簡單又不失隆重的舉行了。
由于這段娶親之行往返太長了,遂決定就在當地舉行婚禮。
兩家的長輩(戚家由荻蘭代表)坐在堂前,微笑地看著這對新人行禮拜堂,雖然人在關外,所有的禮還是依照中原的習俗,洋溢著一片喜氣。
荻蘭含淚地看著那對新人,一個是她英俊挺拔的小弟,一個是她最疼愛的小徒兒,看到她珍視的兩個人能在所有親人的圍繞、祝福下共結連理,令她感動,也有著莫名的……心痛。
想到她那無緣的戀人,不知此刻他是否安好?相信他應該已經有好幾個兒女,是個好爹爹、好丈夫……真的!只要他過得好,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天作之合,福祿鴛鴦
鳳凰于飛,鸞鳳和嗚
白頭偕老,花開並蒂……
在眾人的祝賀之聲中,一對新人被送進了洞房,小小廳堂上,燃著大紅的喜燭,眾人歡愉地喝酒享樂,祝賀聲不絕于耳。
新房內——
狄柏輕柔地掀開紅巾,露出映雪無限嬌羞的面容,無數的言語和情意盡在眼波流轉中。
他執起她的手,帶到桌邊,然後執起酒杯,手臂交錯,互飲交杯酒,然後——
兩人相對盈盈一笑,共同吹熄案上的紅燭火。
這一夜是圓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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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荻柏不放棄地再一次問道。
荻蘭搖搖頭。「我想,但不能。」她若回中原,只會為家人帶來無盡的麻煩和危機,是現實亦是無奈,若她只是個普通女子,該有多好?
「我知道……」荻柏嘆了口氣,命運真是作弄人呀!「大姊!我真的希望你能平安、快樂的過日子。」
荻蘭露出燦爛的笑顏,突地伸手模模他的頭,像以前他還是小男孩一樣。「傻呆弟,我現在不就是這樣做了?」
「姊……」荻柏喉頭像梗了個石塊。
荻蘭眼楮含著淚水。「家里……就麻煩你了,代我這個不孝女……盡孝道,告訴大家,我會過得很好……很好,不用為我掛念……」她咬著下唇,努力吸口氣。「雪丫頭,你要好好待地……」
「我……知道。」
荻蘭轉向映雪,映雪淚眼婆娑地望著她最敬愛的人。「師父,這里只留你一個,我不放心呀!」她奔到她懷中,緊緊抱著。
在經過幾番討論後,慕容一家子已經決定跟著這對小夫妻回到中原定居,所以只有荻蘭要繼續留在西域。
「傻瓜,過去那些年,我不也這麼一個人走過,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在這里有業有房子,不用愁的。」荻蘭拍拍她的背。
「可是……」
「沒有可是。」荻蘭輕輕推開她,故意揚起眉。「你們這一家子也讓我煩惱得夠久了,如今一走,我倒樂得輕松,這下我可以無所顧忌地繼續去旅行,所以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