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算了!不用管,反正他們不擾我們,我們也犯不著理會,這幾天我們就乖乖待在這里做客吧。」荻蓮心聲說完後,便直起身子準備入睡。
穎兒留在外邊床榻上歇息,荻蓮則走進內室,坐在梳妝台前發了好一會的呆。
突然她覺得有絲怪異感,全身頸毛倏地立起,這個房間除了她以外,似還有其他人存在。
有人在注視她,她很確定,可是從哪呢?她緩緩直起身子,若信王爺對她那麼不信任,還躲在房內監視她的話便太過分了,她發誓,若真是如此她會立刻走人。
閉上眼楮,專心運氣凝神傾听,果然還有個沉重又有些虛弱的輕微呼吸聲,就在──
她快速轉過身一把拉開位在旁邊的衣櫃,在拉開同時,躲在櫃中的人也跳了出來,是個黑衣人,揚掌向她劈了過來,她想也沒想的便伸手擋住,在兩掌相會的剎那,她看到了那黑衣人的相貌不禁驚呼出聲。「相公!」
那黑衣人聞言瞠大了眼楮,立刻收了掌,但荻蓮反應沒那麼迅速,一掌打中了他的左肩,頓時黑衣人面露痛苦的神色往後退了數步。
此時穎兒听到動靜,立刻也沖進了內室。「小姐,出了什麼事?」她一急又忘了荻蓮扮男裝的事,在她看到那個黑衣人時,差點失聲叫了出來,幸虧荻蓮眼明手快的封了她的嘴巴。
「沒事!冷靜下來。」
穎兒胸口急促的起伏,在看到黑衣人那張絕世俊美的臉孔,她已經忘了要尖叫的事。「姑爺?」
駱靖堯伸手里住痛處,有些頭昏眼花的瞪著前面兩個人,雖然都穿著男裝,但很清楚地認出其中一位正是他結婚一年的妻子,也是在近兩個月來,把他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禍首。
真是太荒唐了,他辛苦找了一個多月的人,居然會在這個地方?
荻蓮難以置信瞪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孔。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在這里?她有些暈眩地想道,難不成……他是來追她的?
她舉步走向他。「你可是來找我的?」她臉上有掩不住的驚喜。
他忍痛瞪著她。見鬼了,誰曉得會在這個地方遇見她?冷哼一聲。「誰來找你?你又是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他那冰冷的語氣,總是能夠很有效地迅速將她滿腔的熱情潑息,冷靜一想,對呀!她是一路改裝到這邊疆地帶,再厲害的人也無法追蹤到此,仔細看向他,只見他做夜行人的打扮,唔!她不禁睜大眼楮,他穿黑色衣服還真是好看,黑色將他的容顏襯托得更加絕艷、華麗、冰冷……遙不可及,她不覺看痴了。
直到他突然咬緊牙根,捂住罷剛被她打了一掌的肩膀,一聲掩不住的申吟從他牙間溢出,這才驚醒了她。
「我把你打傷了?」她連忙靠向他,他卻有些慌亂的避開。
「你不要靠近我!」他低吼道。
他的低喝和視她有若蛇蠍的態度讓她住了腳,在短暫的呆愣過後,一股再熟悉不過的沮喪瞬間脹滿全身,她幾乎要縮了回去,可是……等等,不對呀!
今非昔比,她不是他的妻子了,她不用再以他的話為馬首是瞻,因為──她、已、經、把、他、休、了!
原本縮回的手再度伸向他,不過這次快如閃電,迅速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你、你?」他因過于驚訝,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居然會點穴?
她走向他。「閉嘴,我看你傷得怎樣了?」
她居然叫他閉嘴?這女人未免太膽大妄為,他怒目瞪著她,孰料她竟伸手解開了他的衣服,然後她臉色條地變得慘白。
「這是……」在靖堯的肩部綁著一條黑色帶子,沿著那條帶子滲出紅色的血液正一絲絲滑下他的身軀,荻蓮全身開始發起抖來,不!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手。「怎麼才一掌就可以把你打傷成這樣?」
他閉了閉眼,若不是怕會驚動到其他人,他早對她大吼大叫,他咬著牙。「這是箭傷,不過拜你方才那一掌所賜,如今傷口又裂了。」
箭傷?荻蓮睜大眼楮。「你就是他們要抓的刺客?」穎兒聞言倒吸口氣。
「小聲點!」
荻蓮輕撫胸口,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然後她轉過頭。「穎兒,你到外面守著,一听到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告訴我,還有把外室的燭火給熄掉。」幸虧內室並無窗戶,所以無人察覺方才在此所發生的事。
「是!」
她小心把動彈不得的靖堯帶到床邊躺下,當她抱著他的身軀時,發現他體溫高得嚇人,和臉上的慘白一點都不搭。
「你要干麼?」靖堯咬牙地說道。
「安靜點!」荻蓮伸手模他的額頭,天!丙然燙人。「你在發燒呢!」
靖堯別過臉。「不用你管!」
荻蓮看著那張俊美、驕傲的臉龐,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也不肯放段,為什麼他總是要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無法輕易親近?
「別羅唆了,若不是看在你我夫妻一場,我才懶得理你!」她忿忿地說道。
沒想到一听到這話,靖堯轉過臉瞪她,原本冷冰冰的黑眸,倏地迸出熾人的怒焰。「你還敢提,我還沒──」
她沒讓他說完,便伸手點了他啞穴,因為肯定他不會說好話。
不管盯在她臉上的目光是不是足以殺死人,她靈巧的將他草草綁在肩上的布條解開,在看到那傷口時,她差點吐了出來,閉上眼楮,連吸了好幾口氣,才將胃中的翻騰平定下來,眼眶不禁紅了起來。「他們怎麼把你傷成這樣?」
他沒有回答,她這才想起她點了他的啞穴。「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目前得想辦法治你身上的傷,我現在解了你的穴,讓你可以說話,好嗎?」
看他靜了一下後不情願的點頭,這才解了穴。
「箭頭你已拔掉了嗎?」傷口很深,幾可見骨,周圍有先前凝結的血塊,但看起來還算乾淨,不過已經有發炎的跡象,而且現正不停地流著血。
「拔了。」他看了她一眼。「先前我在周邊點了穴道,讓它暫時止血,若非你……」
「是我一掌把它打開的。」她露出苦笑。「抱歉,我不知道。」她站了起來走到外頭,端了一盆水進來。
然後她從懷中抽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些許粉末開始攪拌。
他眼楮牢牢追隨她的每個動作,她一身男裝打扮,若非他認識她,還真會被她瞞過,才兩個多月不見,她的皮膚在日曬風吹下,已不若往日的白皙鮮女敕,大家閨秀之氣完全褪盡,但卻有另番風味,渾身上下洋溢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活力和英氣,倘若說她離開駱家後,便是以這副打扮在外行走的話,也難怪他的手下找不到她。
但怎樣也料不到,她竟會出現在信王爺府,信王爺目前有勾搭遼人謀反朝廷之嫌,任何與之接近的人都有嫌疑,而荻蓮,她的身分特殊,不僅是皇上的妻妹,更是威鎮將軍之女,雖然戚慕翔已繳出將令,但身為本朝最精銳的軍隊「威鎮軍」創立者,仍有極大的影響力,若是再與北方最強悍的邢州軍聯合起來謀反,朝廷一點勝算都沒有,盡避此時腦袋昏沉沉的,思緒仍不停轉動著。
他不由驚出一把冷汗。「你為什麼會在這里?」他沉聲問道。
她攪拌的動作停下。「你又為什麼會在這里?」她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