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湄慢慢走到她的桌子,從抽屜拿出一面鏡子,放到桌上。「瞧瞧你們兩人把自己弄得有多丑、多狼狽!」
兩人一看立刻花容失色,小美尖聲叫道︰「我的頭發!」
李玲也周不亞于她的尖叫喊道︰「你竟敢弄花了我的臉,我跟你拚了。」
韓湄眼明手快地阻止她沖向小美的攻勢。「李小姐,請你自重,不要再讓自己更難看,為了那種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男人,值得嗎?」
听到這個評語,齊維立刻拉下臉,丟給她一記銳利的眼神。
韓湄沒空理他,兀自說下去。「為了這種虛有其表、風流花心的男人,作賤自己,劃得來嗎?」
听到這些話,原本憤怒不已約兩人都漸漸冷靜下來,全將注意力轉到韓湄的身上。
她從底下的櫃子拿出急救醫箱,對李玲溫和地說道︰「我來幫你消毒,若不馬上處理這些破皮傷口,你可真的會破相喔!」
李玲依言乖乖坐下,讓她處理傷口,小美則坐到她椅子上,自行找出梳子,開始整理儀容。
唉!男人真是禍水。
韓湄看向那個「禍水」。「總經理,能不能請你進去你的辦公室?」
為什麼?兩人開始進行視線角力。
你到底要不要讓這場紛爭平息?
——好吧!
礙于情勢,他不得不低頭,他抿緊唇,打開門離開;不過門一關上,他立刻將耳朵貼上門板,想知道他的秘書是如何勸服她們。
待他離開,韓湄就毫不客氣地說出︰「你們真是傻,他就像是一只花蝴蝶,每朵花都要去踫,可是卻從來不會在任何一朵花上停留太久,這種男人有何可取?」
「可是他帥呀!而且錢又多。」李玲說道。「唉唷!好痛,輕點。」
小美也在旁點頭附議。
韓湄放松手勁。「可是他除了那身光鮮亮麗的臭皮囊以外,還剩下什麼?既無情又無義,喜歡上這種人,只會更痛苦。」
「你愛過他?」李玲插嘴問道。
「是呀!韓秘書,你和他相處的時間最久,大家都說你一定很有一套,才能待在這個職位這麼久,是歷任秘書中任期最長的。」她轉述下面工作人員口耳相傳的八卦消息。
「謝天謝地,我沒有。」韓湄靜靜地說道。
「為什麼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間。
「正如我所說的,孟齊維除了那身臭皮囊以外,剩下來的就只是那顆會負盡天下女人、無情無義的心……」
「你是不是被他拋棄過,才會將他說得那麼壞,對他的感覺如此偏激?」
韓湄搖搖頭。「既沒交往,又何來拋棄?和他共事一年來,只要他不把正事搞砸,還算得上是一個好上司,但同樣地,在這一年來,我也看過無數被他踏碎的芳心,嚇都嚇死了,怎麼還敢愛上他?這個全世界女人的頭號公敵。」
從她的表情和說話的聲音,她們都相信她講的是真心話,沒有半點虛假,沉默半晌,李玲先開口。「其實我也沒愛上他,也知道他是那種不可能會對你真心真意的男人,只是想和他玩一玩,可是才玩一個禮拜就沒了,實在叫人不甘心,我一時昏了頭,才會找人發泄。」她看向小美。「對不起,我不該隨便出手打你。」
這時,在听過韓湄一番分析後,火氣早就降了不少,再听到對方道歉,小美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哪里,哪里,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也跟著出手打你,還把你弄傷。」
「沒關系,小傷啦!餅幾天就好了。」韓湄已經為她處理好傷口。
十分鐘前,還恨不得將對方撕裂成兩半約兩個人,霎時之間,握手言歡。
「唉!也不曉得我還能被‘恩寵’多久?」小美突然有感而發地說道。
「你們先前‘在一起’有多久?」李玲問道,這時她已經沒有絲毫火氣,反而對小美產生「同是被玩弄者」的伙伴感。
「兩天。」
韓湄輕拍她。「為什麼要說‘恩寵’呢?應該要這樣說,你打算要繼續‘玩’他多久?若是他不想讓你玩下去,就不要再玩了。」
「對喔!」小美恍然地點點頭。「就好像是一個玩具壞了,我們不得不丟掉一樣。」她手放在胸口。「我懂了。」她很嚴肅地點點頭。
韓湄跟著點點頭,表示嘉許——孺子可教也。
李玲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呀!我干麼霸佔著一個壞玩具不放,反正我也得到不少好處,干麼弄得自己傷心又傷身,自討苦吃?」她牽起小美和韓湄的手。
「走!我請你們去吃東西,去去楣氣。」
小美立刻爽朗答應,韓湄則面帶微笑推辭。「我很想去,不過……」她指指被她們兩人弄得滿目瘡痍的辦公室。「我還得清理這兒」
「真不好意思,需不需要我們留下來幫忙?」她連忙她道歉。
「不用,你們快去吃東西,將心中不快一吐為盡,還有別忘了灑鹽巴,讓惡人遠去,好人近身,尤其是讓那些有情有義、有心有肺的好男人出現。」
「說的也是,那我們走了,拜拜!」
「拜!」
看到這兩人手挽著手,親密地一同離去的模樣,絕對很難相信她們就是將這變為第三次世界大戰戰場的元凶。她輕嘆口氣,卷起袖子,開始做整理復原的工作,真是的,不僅要做調停者,還要做清理善後的人,真是歹命——
這時,辦公室另一道門打開,孟齊維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瞪著她瞧,她只瞥了他一眼,之後繼續做她的。
他開口了。「我是虛有其表的花蝴蝶?」
「……」
「我只有一身光鮮的臭皮囊?」
「……」
「我沒心沒肺、無情無義?」
「……」
「一個壞掉的玩具?」
「……」
「在你的眼里,我真的那麼不堪?」
韓湄慢慢轉過身子面對他。「是你說我可以用任何方法來制止這場紛爭。」
「……這就是你的方法?」听來倒像是在貶損他男性的氣概。
「找出她們爭吵的癥結點,轉移攻擊目標,爭吵自然可以平息。」她以一種像對小孩講話似的耐心語氣說道。
「而我就是她們的癥結點?」
她冷哼一聲,拒絕回答這種出自智商兩百口中的白痴問題。
「難道你的措辭就不能委婉一點嗎?」老實說,每听她罵一句,他心里就愈不是滋味;而最糟糕的是,他完全無法反駁她的每句指控。
「既然可以用任何方法,當然也可以包括使用任何詞句,只要目標達成即可,何況——」她突然住嘴不講。
「何況什麼?」他追問。
她停了一下才開口︰「你又何必在意我講你什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況你向來非常清楚你的所做所為,在多數人的評價為何?而且你從來不在意,現在又何必管我說你什麼?」
齊維死瞪著她,沒錯!他從來不在意,因為他向來認為世俗的道德觀只是那些「古人」所訂定的束縛,只是一些老學究將人性最完美、最理想編織成典範,要求所有人嚴格遵守,不遵守者為傷風敗俗、害群之馬。
是!他是不在意,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听到她的話後會感到如此懊惱。
「你那些對我的批評可是出自真心?」
她眼神深不可測。「你說呢?」
他和她對視半晌,最後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將門關上,她則模模鼻子,繼續她的復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