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轉過身,還沒來得及看見阿德的表情,她眼前的世界已經一片黑暗。
不到三秒,她便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量。
三秒的時間,已足夠眼捷手快的綠飛身上前,及時抱住突然昏厥的她。
一抱住她的身子,他立即發現她在發高燒,身體不尋常的燙熱。
懊死,難怪她的臉會紅得這麼厲害!
第七章
歐陽婍琪病了十幾天,身體還未見起色。
不管歐陽家替她轉了幾間大醫院,請來多麼出色的醫生,她的病情都每下愈況,偶爾清醒也支?不了多久便又昏睡過去,她的身體處于極不穩定的狀態,
查不出病因,只能確定某種不知名的病毒正在侵襲她的身體。
因為是新的病毒,所以她被安排住進了隔離病房。
本來再過一個多星期便要準備舉行的婚禮,在兩家人都不知道她何時會清醒,就算清醒也還需要時間療養的情況下,不得不因她的病情無限期延後;但比起她病倒前梁啟風與她這個未婚妻的疏于聯絡,他在她生病之後倒是天天到醫院看她,關心她的病情。
縱使他每天都待不到十分鐘就離開醫院,從來沒有走進隔離病房。
「如果怕死,你就別惺惺作態了,你大可不來看她!」
終于,歐陽洸在忍無可忍時對站在隔離病房外,剛跟醫生詢問完她的身體狀況的梁啟風出言諷刺。
梁啟風根本就是把婍琪當成瘟疫,生怕被她傳染的態度,令他感到惱火。如果他真的關心、在乎自己的未婚妻,他可以像他們一樣穿隔離衣、做好防護措施,在婍琪清醒的時候進去跟她說幾句話,給她一些支持和溫暖。
梁啟風的作法,根本像是每天來間婍琪到底死了沒有!
他這不是患難見真情,而是在做給別人看,想讓別人以為他還是很關心他的未婚妻,並沒有在此時遺棄她,光想著都令人作嘔。
每在醫院看到梁啟風一次,歐陽洸就懷疑自己當初是怎麼看走眼的,以為他會是歐陽婍琪丈夫的最佳人選。
當初的他和爸媽都瞎了眼--沒看見梁啟風其實現實得可以。
婍琪病了,他假裝到醫院關心,卻不時跟爸媽提起生意上所需要的支持,唬得了爸媽他是因為憂心未婚妻,導致工作不順利,暗示歐陽家應該給予支持讓他渡過難關,但姓梁的唬不了他!他已看見他的虛情假意和市儈的眼楮。
愈看愈令人生厭的男人!
閃過慌張神色,梁啟風不悅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夠清楚了。」雙手環胸朝他一睇,歐陽洸不客氣地說道。
把話說穿了,他就是存心揭穿他的虛偽,受不了父母還拿他當好女婿看,依然想在婍琪病愈後把她嫁給這個偽君子。
梁啟風看上的不是婍琪,而是歐陽家能幫助他事業發展的勢力。
眼看這兩個男人要起沖突了,歐陽希蕾連忙對兒子勸道︰「阿洸,你別這樣,啟風當然關心婍琪,否則何必天天來醫院呢?」
大概是阿洸太擔心婍琪了,才會情緒不穩定。
「若他真的關心婍琪,至少要有阿德的勇氣!」
歐陽洸朝隔離病房內瞥去,透過玻璃窗看著自願一起被隔離,在病房內寸步不離地照顧著歐陽婍琪的阿德。
真不知道誰才是婍琪的未婚夫!包令他生氣的是,梁啟風自己不敢進隔離病房,竟然還對阿德的作法頗有微辭。
或許阿德對婍琪的關心太過了些,但梁啟風這混蛋已經沒資格過問。
「我、我不是沒有勇氣,是我不能病倒啊!鮑司都靠我一個人撐著,而且我是獨子,還有父母要照顧。」梁啟風漲紅了臉,尷尬不已地辯駁。
「廢話一堆,這些都是借口!」
「阿洸,別這樣!」
坐在病床邊,綠專注的目光中只有一個人。
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的歐陽婍琪,緩緩張開疲憊沉重的眼簾。
她轉過頭,隱隱約約听見病房外的爭吵,忍不住朝一直陪在身邊,不管她什麼時候張開眼楮,都肯定會看見的人吃力地問道︰「阿德,你知不知道外頭在吵什麼?」
好像是洸哥和啟風的聲音……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綠從椅子上站起來,替她倒杯溫水。
「是不是我害他們吵架的?」听了一會兒,她終于確定那是媽咪、啟風和洸哥的聲音;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她有些無力地低喃,語氣里有些自責。
他們一定是在為她的病情吵架。
其實,她一點都不在乎啟風肯不肯進病房,反正有阿德陪她就夠了。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是由阿德不分晝夜地照顧自己,但有阿德的陪伴,的確讓她覺得比較安心,就算病得一塌胡涂她也不是很在乎。
她只怕會害阿德也生病……
「無聊!別人吵架關妳什麼事?」綠皺眉輕斥,扶起她喝水,臉色嚴肅,口氣卻十分溫柔地說道︰「妳只要乖乖養病,快點把身體養好就是了。」
「他們不是別人。」
歐陽婍琪乖乖地暍著他送到嘴邊的水,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吵架的人,是她的家人和她的未婚夫啊!
自從她生病以後,阿德跟她說話的口氣完全變了,儼然成了她的保護者。
他照顧她的一切,甚至還禁止她的家人和她說太多話,害她過度勞累。怪的是,不僅是媽咪和爹地,連洸哥都照他的話做了。媽咪偷偷跟她說,那是因為他的態度堅定,而且有著不容人拒絕的威嚴,讓他們不知不覺中便妥協了。
甚至……被他狠狠一瞪,啟風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唉!等她病好以後,啟風一定會質問她一大堆有關阿德的事。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阿德會這麼關心她,甚至不在乎有被傳染的可能,毅然決然非要照顧她不可。
她拾起眼,偷偷凝望著阿德酷酷的俊臉。
就算她不夠聰明,也知道阿德做的事很不尋常。
「生病的人沒有辯駁的權利,我說他們是別人就是別人,他們吵什麼跟妳一點關系都沒有,妳只要關心自己就夠了。」綠霸道地道,這話題到此結束,不容再議。
每每清醒不到十分鐘就撐不住的人,哪來多余的精神管別人吵架!
「阿德,你老待在這里陪我不好吧?我的病……」
歐陽婍琪深深地看著阿德,知道他的霸道是出自于關心,不免有些感動,卻還是擔心他會被自己傳染到這種不知名的怪病。
就算他壯得像條牛,可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難保不會被傳染。
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事,綠平靜地道︰「別擔心,醫生說妳的病不見得會傳染,目前也沒有他人受到傳染,住棒離病房只是防患未然而已。」
至少歐陽家的人,沒有一個在她生病之後也跟著發病。
而他本來就不擔心會被病毒感染,也始終沒有被感染的跡象。
一想到她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地消失,醫生到現在都還找不到能治療她的方法,就足以讓他的理智幾近崩潰,他哪里還有空理會什麼可惡的病毒!
冷靜的神情之下,他痛恨自己的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瘦弱;天知道,她昏睡中的樣子,把他的心都擰痛了。
他無法想象,如果她就這麼走了,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從離開孤兒院的那一天開始,他生存的意義一直就是--讓自己擁有足夠的能力去守護她。
讓他失去她,等于是讓他失去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