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和愛情都是稍縱即逝的,她害怕錯過和失去。
凝視她懊惱的神情,綠輕輕閉上了眼。
「小姐是不是那個意思都無所謂,我們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身分不同,小姐和我之間本來就不該有太多交集。」
張開眼之後,他冷淡的神情已經消失了,卻仍會讓人產生距離感。
「別說什麼身分不同,身分都是虛假的!你只是替歐陽家工作,又沒有比我少了一個眼楮還是一張嘴巴,我們才沒有什麼不同呢!」一瞬間,阿德彷佛成了清哥哥的化身,讓她情不自禁地激動起來。
每回在電話里,一旦她表明對清哥哥的思念,他總是刻意地暗示她,他和她早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沒有見面的必要。
天知道,她試圖了解卻總是徒勞無功,只能迫于無奈地接受清哥哥的想法。
她和清哥哥都是孤兒,說他們活在不同的世界根本是無稽之談。
阿德和清哥哥都一樣,根本不了解她在乎的是什麼,他們都以自己的想法去論斷她。沒忘記自己曾是孤兒,她根本不在乎什麼身分,她從來沒認為自己有多嬌貴。
說穿了,她只不過是個父母不詳的孤兒啊!
阿德不明白她的身世,對她有著錯誤的認知也是無可厚非;但,清哥哥為何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綠默不作聲,就這麼看著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眉頭愈皺愈緊。
能明白她說出這番話的感覺和理由,但他仍被她聲音中,不知壓抑多少年才爆發出來的慷慨激昂震動了固執的心。
如果自己是「清哥哥」,她肯定不敢對他說出這幾句藏在心底的話。
面對「阿德2,她顯然少了幾分顧忌,多了幾分勇氣。
「小姐,妳沒有必要在意我這個人。」
許久之後,綠淡淡地開口,技巧性地隱藏了眼眸深處的波動。
他進入歐陽家,並不是希望跟她有更多的交集。
歐陽婍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在幾番掙扎之後,忍不住再度問道︰「阿德,我還是覺得你很討厭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小姐覺得有足夠的機會讓我們起摩擦嗎?」眸光一閃,他只給她一記反問的眼神,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從他進歐陽家工作開始,他們接觸的次數包括今天也不過就兩次而已,然而第一次接觸根本沒說上幾句話,要起摩擦的確不太可能。
又不是前世冤家,生來就看對方不順眼。
「我懷疑你純粹只是不喜歡我這個人,對我的人有意見。」執拗地嘟起紅唇,歐陽婍琪有些恍然大悟似的,帶著受傷的口吻說道︰「或許你就是看我的打扮不順眼,所以對我產生排斥。」
真是太遲鈍了,她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他會不會是認為,她明明不是小女生了,還在穿著上裝可愛呢?說不定,他以為她根本就喜歡打扮成小鮑主的模樣,在心底訕笑著她不合年齡的打扮。
對了!他之前不客氣的話語就是針對她的打扮而來的。
像他這樣的男人,一定覺得她都二十幾歲了,還穿成這樣很幼稚吧?所以他才會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
可是……可是……可是啊……
除非母親的喜好改變,否則她根本無法改變自己的穿著。
「我的看法為什麼對小姐這麼重要?」綠試圖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費心表態︰「我不過是小姐家里請的一個園丁,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在小姐心中都不該有任何分量。」
最好,她可以完全忽視他的存在,別對他的言行舉止有任何感覺。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是因為我的穿著才討厭我?」
歐陽婍琪一臉受傷的表情,無法將他話中的涵義听明白,更加認定他是如她所猜測的原因討厭自己,有些莫名的沮喪。
「如果我說不是,小姐會相信我嗎?」
望著她大受打擊的表情,綠發現自己好像說什麼都沒用,很想嘆氣。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像是揭開一層面紗,讓他更了解她現在的性子。
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童年時期,看來是有些不同了。
她多了幾分固執。
歐陽婍琪愣住了,一時間竟答不上來。
在她的沉默中,綠只是十分冷淡地說著︰「如果不管我怎麼回答,小姐都認定我討厭妳,我又何必多作解釋?」
換成別人,他根本不會多費唇舌,看對方一眼都嫌多余。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在她的身上用了多少包容心。
沒再追問,歐陽婍琪顯得有點沮喪。
唉!她跟阿德似乎無法溝通啊。
無人發覺,此刻有位意外訪客如入無人之境地來到歐陽家,不請自來的紅雁,朝蹲在花圃中的男子一步步走近。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頭也沒回,蹲在花圃中的綠,在紅雁距離自己幾步之遙時開口,彷佛他的背後長了另一雙眼楮。
紅雁停住腳步,俯視著他未曾起身的背影冷嗤︰「笑話!你可以去的地方,就沒人能阻止我去,除了主子,沒有人可以決定我應不應該做什麼事。」
就算是藍凰,向來也是會先和他商量,並非直接對他下命令。
雖然藍凰的「商量」,其實跟下命令所差無幾……
綠豁然起身,轉身後以一雙利眸盯著絕非來找他串門子、說心事、聊八卦的紅雁。
「是老大還是主子有事?」他猜想,紅雁可能是替老大或是主子傳話而來。
「主子跟老大都沒事。」
「沒事?那你來找我干嘛?」
綠瞇起眼,瞪著眼前這個極有可能只是窮極無聊,特地跑來看他蹲在大太陽底下種花、除草的伙伴。
看來,他應該通知老大,紅雁最近太閑了。
漂亮的眸子一轉,紅雁聳聳肩,「我不能想念你嗎?」
他心血來潮地學著青鳥的口吻說話,卻一點表情也沒有。
除了青鳥,沒有一個影子會把思念掛在嘴巴上。
影子是獨立、宿命的,他們認為人各有命,沒有把同伴放在心上掛念的習慣。
反正,任何一個同伴出事了,他們都會立即被通知。
他們對彼此的行蹤,有個共同的默契--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天氣雖然很熱,你也不用說冷笑話替我『消暑』。」
綠撇撇唇,毫不領情地諷刺。
「我倒不覺得天氣有多熱。」
紅雁翹首朝天空望了望,直視黃澄澄的太陽,黑色墨鏡下的眼楮眨也不眨。
既然綠諷刺他在說冷笑話,那他就學學無聊的青鳥吧!
本來,他還以為要學青鳥的蠢話不容易呢!
「說真的,你是來找我抬杠的嗎?2
瞇眼瞧著紅雁在烈日底下,一頭明明是黑色卻被金色陽光照得發紅的長發,綠在耐心耗盡之前,努力保持該有的冷靜,他一時忘了,紅雁跟藍凰一樣,都是「冷底」的人種,本身就像一台冷氣機了,當然不容易覺得熱。
若非他從小就跟紅雁走得比較近,早就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影子,絕對不以好人還是壞人區分自己,但紅雁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雖然他怪異的程度未必能和藍凰媲美,卻也怪得讓人難以理解。
只不過他從來沒有研究紅雁的打算。
「有時間找你抬杠,我不如去宰掉幾個不順眼的家伙。」紅雁冷冷一笑,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神情,言歸正傳︰「我是來告訴你,有人要用五百萬買下『小鮑主』的命,你打算怎麼辦?」
五百萬就想買斷小鮑主的命,對方實在太不給綠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