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見了面,阿爾瓦利德還跟她廝混了一整天。
研究了目前的情況之後,阿爾靼做出決定。
只要紫鳶的能力足夠保護阿爾瓦利德,阿爾瓦利德又肯接受她的保護,那麼她是不是女人也就無所謂了。
阿爾瓦利德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和一口悶氣全吞回肚子里。
阿爾瓦利德白了阿爾靼一眼,他長腳一伸便跳下桌子,不發一語地離開阿爾靼的密室。
他寧願阿爾靼是存心讓他不開心,才老是跟他過不去。
這樣,他要發火才能發得理直氣壯些。
XX
凌晨兩點。
夜很深、很沉……
躺在床上的紫鳶,緩緩掀開眼睫。
听覺敏銳的耳朵動了動,她察覺有人正躡著腳朝她的床鋪走近。
在完成阿爾瓦利德的第一個條件後,阿爾瓦利德說第二個交換條件等明天再說,于是她就留在他為她準備的客房里,準十二點上床就寢。
然而這個接近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爾瓦利德。
她沒有立即起身,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想知道他有什麼企圖。
阿爾瓦利德在黑暗中走到她的床邊,突然一在她的床沿坐下,似乎料定她已經清醒,不然也打定主意要把她吵醒的樣子。
他側過身子朝她的臉龐看去,跟她晶亮的黑眸相望。
懷著不明的情緒,紫鳶沉默地坐起身,等著他說明來意。
習慣和衣而睡,就算睡覺也隨時保持警覺,所以她並未發生因穿著不當而羞窘的情況。
她平日所穿著的黑衣,就是她的睡服。
阿爾瓦利德開啟她床邊的小燈,在昏黃柔和的光線中,有些哀怨地說道︰「我覺得有點沮喪,可不可以和你聊聊?」
不管紫鳶睡著了沒,他知道她肯定在他進門的那一刻就醒了。
像她這種人,不可能讓自己處於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更何況這個地方對她來說仍屬陌生。
「現在?」
紫鳶聞到他身上有著一絲酒味。
她不知道喝醉的人會如何,但她絕對有能力擺平酒醉時的阿爾瓦利德,所以她並不緊張。
只是此刻的他與白天的他判若兩人,令她有些疑惑。
他們分開也不過五、六個小時,在這段時間里能發生什麼事,竟讓他變得如此沮喪?
莫非……
他在睡眠中撞了邪!
紫鳶觀察著他的臉色,猜測可能性會有幾分。
「我現在很沮喪。」
阿爾瓦利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聲音里帶著疲憊。
到了明天,或許他又能和她說說笑笑,彷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但現在的他很憂郁。
他需要一些,能讓他繼續呼吸的理由。
紫鳶陷入短暫的沉默,似乎在考慮自己有沒有替阿爾瓦利德做「心理輔導」的義務。
「你說吧。」
半晌後,她很輕地嘆了口氣。
就算她沒有這個義務,但他都坐到她床邊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除了听他把話說完,她也想不到其他方法能使他自動離開,讓她繼續未完成的美夢。
難保他不會七早八早地把她拉出門,所以她需要儲備一些體力。
雖然影子不但淺眠也習慣少眠,但還是需要睡足幾個小時才能保持最佳狀態,好應付突發的意外狀況。
她通常不會浪費睡覺時間去做別的事,因為對影子來說,能閉眼休息的時間都很寶貴。
阿爾瓦利德眨著無辜的漂亮眼眸,在她的凝視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多想,他就走到她的房里,也不明白自己來找她的原因。
或許,他期待看見她時,他憂郁的心情會自動消失吧。
若想問他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他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淡漠、不愛多管閑事的她,讓他覺得她會是一個最佳听眾。
不管他說了什麼,她應該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你想要我說些什麼嗎?」紫鳶再次詢問。
三更半夜,老想嘆氣會讓人憂郁哪!
如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無法吐露令他沮喪的理由,她又怎麼會知道他藉酒澆愁的原因,又該跟他從何聊起?
她從來不是一個見人沮喪,便會跟人聊天的人,也不是一個沒兩分鐘就會想嘆一次氣的人。
或許她才應該是那個沮喪、心情不佳的人。
不過拜習慣所賜,就算她再憂郁、再沮喪,旁人也未必瞧得出來。
「跟我隨便聊聊好嗎?」
她的冷靜讓阿爾瓦利德不由得苦笑。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她說些什麼,只是佩服她在他半夜闖入,要求她陪他聊天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冷靜地和他對話。
換成其他女人,也許他會直接要求對方用身體安慰自己,在歡愛間忘記令他心煩的原因;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可能任他為所欲為,而他也不想在此時見到其他女人。
自己期望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他並不清楚。
但她始終不變的沉靜,的確讓他浮躁的心情漸漸平靜。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帶給他這樣的感覺,所以他相信自己絕對沒有找錯人。
「你想聊什麼?」
紫鳶始終淡漠的口氣里,沒有一絲的不耐與催促,只是保持她一貫不疾不徐的語調。
望著她,阿爾瓦利德突然提出要求。
「聊你。」
他想更了解她一點。
猶豫了一會兒,紫鳶才慢慢開口——
「我的人生很單調,沒什麼好聊。」
說單調還好听些,「很灰色」才是正確答案。
這麼「灰色」的事情,不適合說給沮喪的人听,听完後他的心情只會更加沉重,對于紆解他的郁悶不會有幫助。
她沒想過會有人對她的事感興趣,她只是個不屬于自己的影子。
影子對自己是不感興趣的,自然沒想過如何跟別人聊自己。
若要聊她的主子,或許她的想法還能多一些。
她的世界本來就以唐傲雨為中心在運轉。
「不管多單調,只要是你的事情都好,我想听。」他一臉期待的說著。
一整天都面對著既輕佻又有些壞壞的他,紫鳶有些不習慣他正經起來的模樣,不禁懷疑自己的適應能力恐怕還有待加強。
這可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影子組織里是以能力區分階級,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哪天被屬下從領導者的大位拉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雖然自己從不在乎領導者的地位,但她絕不能讓一起從孤兒院出來的同伴蒙羞。
紅雁、橙鳳、黃雀、綠驚、藍凰、青鳥都能坐穩他們的位置,那麼她也得好好坐穩。
暗自吸了口氣,紫鳶沒表露出內心的波濤洶涌,開始漠然地向他陳述︰「我是個孤兒,六歲以前棲身于孤兒院,之後才由我家主子收養,被訓練成影子,然後成了今天的我。」
她突然停頓下來,用眼神詢問他還想知道些什麼。
既然他跟風龍主有可以「說說笑笑」的交情,要得到她的基本資料並不困難,所以由她自行介紹也無不可。
反正,她的過去十分枯燥乏味,也沒啥好隱瞞。
听她說得簡單,但其中的心酸和甘苦,肯定是難以形容的。
一個小甭兒,要爬到她現在的地位,得付出多少的努力和代價啊?
走過闕龍門一回,他從來不認為要在那種環境里生存下來,會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
忽然,阿爾瓦利德覺得自己的沮喪太過多余,凝望著她的眼楮不禁透出憐惜的目光。
苞她的命運比起來,他的身不由己又算得了什麼?
第四章
「別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讀出阿爾瓦利德的想法,紫鳶微微眯起美眸,淡淡地發出警告。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不在乎他拿她的命運自我安慰,進而減輕他的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