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話,她也不想當個無情的殺人凶手。
「不是我怕死,而是我們兩個之間,實在沒有非死一個的道理。」無法接受她說他貪生怕死,朱翎不由得辯駁。
大丈夫,死有何懼——
但畢竟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怎麼說,死在女人手中也太可恥,他不過是不願意死得如此冤枉。
「喔,怎麼說?」史湘雲好心情地問著。
生平頭一遭得當個殺人犯,但也不急在一時半刻。
反正耗在古代,就是時間多嘛!
無妨听听一個堂堂的小王爺,為了求生,會說出多麼荒謬可笑的話來;再說,刀子晃了半天,她也還沒培養出當凶手的勇氣。
很顯然地,當壞人需要時間的磨練。
「殺了我,你也不能確定不會東窗事發,落得更淒慘的下場吧?如果你放我走,我保證不跟你計較今天的事,就當今天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說這樣如何?」朱翎用相當寬容的口吻妥協,當是不跟女人計較。
事實上,他已經非常佩服自己有這番弘大的情操。
「話是你說的,到時計不計較誰知道?」史湘雲回以冷冷的微笑。
「你竟然不相信我的保證?」朱翎震驚莫名的表情,活像是在屋內被雷劈到,極度不可思議。
顯然,他從來沒被人質疑過。憑他的身份,一言九鼎,絕不可能違背承諾的,所以他相當在意她毫不留情的否定。
就他而言,生存之道恐怕已被嚴重顛覆,讓他難以接受。
「你我非親非故沒有交情,要我憑什麼相信你?」史湘雲輕哼,更是語夾輕諷地道︰「就算小王爺今天‘大人大量’,不計較小女子因一時誤會而犯下的錯誤、下的重手,又怎麼能確定到了明天,你會不會挾怨找名目報復我?」
她絕對贊同,隨便相信男人的承諾,是女人踏入自毀地獄的第一步。
朋友中,有太多的案例可以支持她的想法。
何況,常年研讀歷史,熟悉的故事典故讓她論定,咬金湯匙出生的古代貴族,尤其從小被寵壞的紈褲子弟,十個有九個都是傲慢又自以為是,多數不把別人的命或感覺放在心上,尤其是得罪他們的人。
「我娶你總行了吧!」朱翎月兌口而出。
娶她總行?真虧他說得出口。
偏偏他似乎很認真,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
史湘雲以匪夷所思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古人」,實在很難相信。他竟然能用這麼沖和不甘心的口吻,吐出類似向女人求婚的字句……如果她沒听錯的話。她想,這種感覺大概跟他無法相信世間有她這種女人的心情相似。
然而她也很確定在現代,沒有女人會答應嫁給用這種口氣求婚的男人。
誰敢嫁?活像要娶她回家上演滿清十大酷刑,嫁給他不是瘋了。
等她愛上SM,再來跟她商量或許還有轉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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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春荷在賈寶玉跟前跪了下去。
察覺突然沖上前的春荷並無威脅性,賈寶玉揮手要擋在身前的賈仁、賈義退開,以溫和的口氣問道︰「你是哪房的丫鬟,怎麼了?」
還沒開始說話,春荷已經不斷地磕頭流淚,整個人失去分寸地哭泣不已。
「說話,別光是哭。」賈寶玉有些急切,心中產生不樣預感。
一個丫鬟莫名其妙地跑到他跟前哭,任誰都會覺得事情不對勁,尤其正值府內有人平空失蹤的敏感時刻,更讓人覺得兩者之間可能有所關聯。如果丫頭哭泣的理由跟朱翎的失蹤扯上了關系,那更不是什麼好兆頭。
眼皮跳啊跳的,似乎更努力強調他心中不樣的預感。
「小、小的春荷……伺候湘雲小姐。」春荷怯怯地抬頭,從哽咽中擠出話來。
「好好的,你不去伺候湘雲,哭什麼?難道她出事了?」賈寶玉听了馬上追問,怕是史湘雲有個失足落湖,抑或是出了類似的意外事件。
沒出大事,丫頭沒理由哭成如此,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樣。
沒有血緣關系,可是被選人府里的十二金釵深受女乃女乃的喜愛,女乃女乃認了十二金釵為養孫女,所以他也就多了十二個貌美如花的姊妹。
雖說平日跟她們並沒有太多接觸,但他也將她們視為親人手足看待,關心自然不在話下。
要是十二金釵出了差錯,女乃女乃肯定會非常傷心。
「不是小姐,是小主爺……」跪在地上的春荷猛搖頭,不多猶豫地便把朱翎此刻的危險處境—一說了出來。
替小姐看門的時候,她前思後想都覺得殺了小王爺不對,更認為小姐不該選擇鋌而走險。怕小姐鑄下無可挽回的大錯,毫無轉圜余地之前她決定對少爺說出一切,希冀這一切不算太遲。
縱使會受到責罰,她也希望阻止小姐犯下殺人罪。
一時之間,三個男人因為春荷的話張口結舌。
下一秒,臉色鐵青的賈寶玉氣急敗壞,無法置信仍當機立斷,對兩個隨身侍從下命令︰「賈仁、賈義,快去救人!」
下人沒對他說謊的膽,所以春荷說的肯定是實話。雖然他還是完全無法相信,身手還算不錯的朱翎會被女人撂倒,被看起來像是手無縛雞之力、連繡花拳腳都使不上的史湘雲所制伏。如果朱翎安然無事,糗他一番是必要的,但那也得朱翎真的平安無事。
若有事,賈家上至祖母、下至門憧,恐怕全都完蛋。
若沒事,希望朱翎的度量還在,至少看他顏面不多計較這荒謬的事。但是如果朱翎無比憤怒,為受辱大發雷霆,女乃女乃也保不住史湘雲了吧!
一听吩咐,賈仁、賈義立即毫不猶豫地朝彩雲閣疾奔而去。
他們清楚一遲,整個賈家會跟著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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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嚴肅地認為,你正因為性命堪憂而心緒錯亂,所以你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我自動當作沒听到。」
思索過後,史湘雲用正經的口吻下了評斷,甚至打算當作從來沒听過他這次無禮的「求婚」。
嘖,如果能夠真的當作不曾發生就好了。
有點生氣,第一個跟她求婚的男人,竟然會是迫于無奈。對女人而言,這應該是莫大的屈辱了。
「我沒有因為性命堪憂而心緒錯亂,你可以認真答應我的要求。」的確是性命堪憂,朱翎卻突然有種好氣又好笑的感覺。
雖是不經大腦月兌口而出,但他並不覺得承諾過于荒唐。願意娶她,是因為她的確是少見的美人胚子,娶她並不吃虧。
對于眼前秀色可餐的誘人美色,第一眼便驚為天人的他還是相當心動。雖然她的性格上很有問題,不像一般大家閨秀,但她會對他做出如此瘋狂的事,也是基于錯認他是壞人自我保護的立場,並非完全不可原諒。
「不要,就算你現在是認真的,仍不能確保你不會事後反悔。」史湘雲拒絕,顯然完全不相信他的人格,口氣充滿不信任,「一旦你後悔,說不定馬上要人把我鍘了,讓我連怪你食言而肥、說話不算數的機會都沒有。」
「在你眼中,我就那麼小人?」朱翎眉頭緊皺,沒好氣地道。
天曉得,他竟然得和一個女人討價還價婚姻大事。
世局真是變了,女人變得不可理喻。
「的確很像。」
史湘雲瞅著朱翎,不留情面地回了句話,差點氣死他。
「好,我身上有對龍鳳玉佩,是我娘打小佩帶在我身上的隨身之物,本來鳳玉就是打算讓我贈予未來的娘子,送你當作定親信物總行!」朱翎的口氣已近乎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