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著的樣子,倒像個天使。」那麼安詳甜美、與世無爭的睡顏,身後卻隱著令人嘆息的一切……愛上她,無疑是要他與向往的「平凡」更無緣。
可是,他已經愛上她,也沒有辦法了。雷煜對自己的了解異于常人,不管別人怎麼看他這個人,以為他大概不會有所謂的夢想、特別堅持擁有的東西。他卻很清楚,有所執著的雷煜連他自己也改變不了——而如今他確定自己要她。
就因為他對人事物產生執著感覺的機會少之又少,因此格外不容任何阻礙動搖。
閉著眼,听到他說的話,唐希璇有些不服氣。怎麼,她醒著的時候像惡魔嗎?她想睜開眼瞪他、問他,偏偏想知道他還會趁她睡著說什麼的好奇心,讓她乖乖地當個沉睡夢鄉的天使。
不過,天使……算他有眼光,這贊美她勉強可以接受。
等了又等,雷煜卻沒有再開口,害唐希璇只能在心底煩躁地跳腳,大感不自在。
閉著眼給人「欣賞」,卻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這教她怎麼自在則讓她有股沖動,開始考慮要真的「醒來」。
時間愈久,她愈感受到一種攝人的視線。老天!他該不會正在瞪她吧!她連閉著眼都能感受到他灼人的光線,他想吃了她不成……
雷煜的指心輕輕地撫過她散落枕邊的發絲,任憑柔軟細致的發絲滑過他的指間,唇間不禁逸出淺淺的嘆息。
「為什麼非翼不可,是我就不行嗎?」他的嘆息中有絲澀然。至少我有張和翼相同的臉不是嗎?他有些自嘲地想著。想到她今天下午輕易地轉身離去,一點都不在意地將他留在別的女人身邊,雷煜不禁懷疑,在她的心中,他是不是真的成了翼的替代品,甚至可有可無。
她親近他、曾為他顯露的嫉妒,都只是因為他和翼有張相似難辨的臉嗎?他的手指頭順著發絲移至她粉女敕的臉頰,不語地撫著她的睡顏。
煜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非翼不可、他就不行?唐希璇有一肚子的疑問,想睜開眼向他要答案,但他益見溫柔的觸感,讓她有點會不得。
他是怎麼了?心情不好、過度沮喪嗎?此刻的她真的大惑不解,留戀地感受他指間傳來的溫度,忍著悸動不已的感覺約莫五分鐘之久,終于忍不住了……
申吟了兩聲,她終于悠悠地「轉醒」,漫無頭緒地眨著眼睫,揉著睡眼惺悵的眼楮。哇塞!她的演技真是不得了,可以去競逐奧斯卡金像獎了。唐希璇很是佩服自己。
「我吵醒你了嗎?」在她申吟第一聲就收回手的雷煜,柔聲里滿含歉意。
「沒關系,我睡很久了……」雷煜難掩的歉意讓她揪緊心。心虛莫名。她是在裝睡,又不是真的被吵醒。
她爬坐起身,忍住心虛,以疑惑不已的語氣問︰「你在我房里做什麼?」
「他們說你沒吃晚飯,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別點破好了。
「我沒有不舒服,只是沒有胃口而已。」果然有人會告訴他這件事,雷家好像沒人尊重他人的意願和隱私,連她不吃晚餐這種小事也弄得全部的人都知道,太小題大作了。
法蘭愛絲、連雅萱、雷羽、連雷翼都跑來她房間看她,現在是雷煜,那下一個是誰?她不吃一頓飯是很嚴重的事嗎?少吃一頓她又不會餓死自己,身上的肉也不會少半兩。
唐希璇當然能體會所有人的出發點是「關心」,可是她需要的是安靜,一晚就好!
听出她不勝其猶似的語氣,雷煜只是以溫柔的語氣淡淡地詢問︰「現在呢?睡了一覺,會不會餓?」醒來後會餓好像是人之常情,既然她沒吃晚餐,睡一覺以後,說不定就餓了。
被他這麼一問,她好像真的餓了,可是她還是奇怪地看著雷煜。他干嗎突然對她那麼體貼關心,真的為下午的事那麼內疚啊!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現在幾點了?」她答非所問。
雷煜瞥了一眼手表。「快十點了。」
「那麼晚,大家都休息了,誰弄給我吃?你弄啊!」她嘟起小嘴,沒好氣地提醒。
雷家不留隔夜菜,剩菜必丟,冰箱里不會有煮過的食物,被他問餓了,卻沒東西好吃,教她不生一肚子的氣才怪。
她是從小被寵大的,根本不懂廚房的事,就算逃家也沒自己弄過吃的東西,通常是用買的比較快。身為女人的她尚且如此,自然不會傻得去期待從小有一堆人服侍、嬌生慣養的雷家少爺曾進過廚房、會煮東西;他雷煜大少爺有沒有看過爐具、知不知道什麼叫鍋鏟,她都懷疑。
「嗯。」面對她的質問,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呃?咳!你那什麼‘嗯’是說你要進廚房當‘煮夫’嗎?!」原本一臉諷刺的她,表情來不及更改,即呈現如遭雷擊的震驚。他可別告訴她,他比身為女人的她還懂得烹調,否則她不是丟臉死了。
「煮夫?」雷煜琢磨著她月兌口而出的這兩個字,「煮」字不予置評,「夫」字他听來倒挺順耳的,不過……
「我不會煮東西。」他剛才有說要煮東西給她吃喝?
她不怕,他還怕自己煮出來的東西會毒死所愛的她呢!
咦?她大概是誤會他的意思了。唐希璇松口氣.旋即又沒好氣地輕嘲︰「不會煮東西,還敢‘嗯’那麼大聲,你存心耍著我玩啊!」
肚子真的愈來愈餓,體認沒食物好吃的她.也就愈來愈不耐」為他氣了一天.還得挨餓,是流年不利,太倒霉了不成?!怒饑交加的她,三年來努力學習的「教養」
在此時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更因雷煜不會予以計較的寬大神情,爆發的壞脾氣愈益沒有節制。
「我沒有要你。」雷煜盯著她。這女人的性子似乎快變回三年前的樣子了。初抵雷家時的那個羞澀婉約的女孩是跑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廚房替你找吃的東西。」
「會有什麼吃的,煮過的不是都丟了嗎?」听完解釋.她的怒氣才稍緩。會錯意嘛!常常會有的事,她連反省都不覺得有必要。
「不找怎麼會知道,你也一起去找吧!」他一把拉起床上的她,不由分說地拖著她往一樓的廚房而去。
喂、喂……那麼著急干嗎?他以為是要去挖「寶」
啊!
來不及換掉睡衣的唐希璇在驚慌失措中被雷煜拖著走,來不及抗議.她只能邊走邊神經兮兮地觀察四周,希望大家都去睡了,沒人會看見她以這副邋遢德行到處晃。
唉!她一定睡得連亂七八糟的頭發都沒整理,嘖,鏡子也不讓她照一下,至少讓她知道自己現在「丑」成什麼鬼樣子嘛!
雞是怎麼一回事?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除了氣惱之外,她其實有些「受寵若驚」和大惑不解。是不是該去問作古的孔老夫子才能解惑?算了,活得好好的,還是放棄讓孔老先生因材施教的機會吧!
第八章
吃著從廚房找到的面包、冰箱挖出來的鮮女乃,的確稍稍解除唐希璇月復中的饑餓感;沒熱的食物可以吃,她只好以冷食充饑。其實他們大可以挖個人來煮東西給他們吃,不過因為體貼下人都已休息,不忍麻煩他們。
原本就疲倦的雷煜,在為她翻找食物後因為有點累,沒多想就隨性月兌下外套,卻忘了一件事……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一陣心疼襲過她的心頭,一口面包塞在唇邊,她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外套內沾染血跡的白色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