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千綸心一凜,默塾哀嘆︰這下,麻煩可要春風吹不盡了。由于令牌質地特殊,在陽光下會發出七彩寶光.本來只是靈犀一動的懷疑,所以他賣命納藏,打算找機會私下求證的,哪知道她會這麼大刺刺的出口催討。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幾步外,霍無悔被逼得一退再退,狼狽不已。
「住手!」來不及敘舊,駱千綸才放下懷中的重量,就看見上官非彥雙拳擊上霍無悔的左肩,震得他連退三步,左腳踩空就要捧下台……
勁秀的身影如鬼魅飄動,腳心踩在高台邊緣,隨風前後搖晃,左手有技巧的輕扶過霍無悔的腰眼,生他借力不往下墜,可自行穩住身子。這一手可真幫他留住顏面,否則堂堂的霍山派掌門教人打下擂台,可真是貽笑萬年的恥辱。
駱千綸雙手抱拳,恭頂一揖。朗聲的說︰「在下‘百幅門’駱千綸,奉門主之令前來。霍前輩武藝高深、胸襟廣闊,多謝前輩對門人的無理冒犯萬般忍讓,晚輩謹代門主謝過。」
「真是英雄出少年,大名鼎鼎的‘銀幅公子’身手果然不凡。」霍無海邊交代場面話,邊暗自順氣,知道自己傷的不輕。
「晚輩愧不敢當。」駱千綸得體的謙讓,他從懷里掏出一顆如指頭大小的銀色圓球雙手奉上,「今日是霍前輩接任掌門的大曲,晚輩來得匆忙,不及籌備賀禮,這是本門獨創的‘天香銀丹’,請前輩笑納。」
「百幅門的‘天香銀丹’與少林寺的‘大還丹’並列為武林兩大治傷靈藥,除了療傷,還可增進內力,此賀和實在是太貴重,老夫……」
「前輩切莫推辭。百幅門向來門規森嚴,上官非彥冒犯之處,門主必會嚴征,請霍掌門原諒。」駱千綸轉過身,威嚴的開口,「既人我門,再世為人,過往恩怨不再尋。」上官非彥,你忘了當年人門的訓示嗎?還不隨我回去向門主請罪。」
「公子,我可以不報父仇,可是我絕對不能看著卑鄙小人披著正人君子的外衣,欺瞞天下成為一派之主。」在駱千綸面前,上官非彥自然不敢隨便動手,只能氣憤的大吼。
「住口。」燕無方跳出來反駁,「當年,我師兄也是迷失了方向,差點死在大漠中,等到獲救恢復知覺,已來不及救援,又不是存心辜負。事後他也到處尋找上官誠的妻小,希望能彌補,只是追尋不著,怎能怪我師兄?你要尋仇就沖著我來,我們霍山派可不是好欺負的。」
霍無悔嘆氣說︰「師弟,這事你何必插手?當年確實是我對不起上官兄弟,他的後人來尋仇也是應當。」
不知是無心或是有意,這段話,馬上將駱千綸希望淡化的恩怨又撩撥起來,現場的人紛紛表示同情,霍山派更是群情激動。
完了,情勢又變復雜!駱千綸在內心哀嘆,無奈的眼光不自覺的望向退到一旁的修眉。
短短的眼神接觸,竟能奇妙的心靈相通,修眉清楚的接收到他的嘆息。
俏皮的撇撇嘴,她突然以雙手圈抱月復腰蹲下,疼痛難忍的申吟著,「我……我的體內好像有火在燒•-…•」
「姑娘你還好吧?」駱千綸關心的探問,邊輕扶起她。
修眉臉色蒼白如紙,輕搖螓首正要啟口回話,突然咽喉一甜,嘔出一大口血,點點嫣紅浸染前進。
她柔如弱柳的倚著駱千綸,不住的喘息嗆咳,可憐兮兮的指著燕無方說︰「他方才那一掌好重,傷了我的腑髒,哦——」又是一口血冒出來,時機掐得剛剛好。
小泵娘長得可愛動人,現在卻身受重傷,縴弱的姿態忒是惹人憐惜,于是,現場沸騰的情緒馬上成功的轉移焦點。
燕無方的性格雖然暴躁,但是心性耿直,一心習武,不諳人情世故。面對小泵娘氣弱的指控,心慌的出口解釋,「我不是有意傷你,是你突然沖上來,我才…••」
「好難過……我快喘不過氣了……好難受……」修眉捂緊受傷的胸月復,攢緊攢眉心低喊。
修眉一身醒目的紅衣,站在台下的彭開看得可清楚,想到他曾經吃過的虧,忍不住大聲提醒,「師叔,她就是小妖女傅修眉,您別被騙了,說不定她根本沒受傷。」
再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
駱千綸當機立斯的從懷里掏出令牌解釋,「本門失蹤多年的‘百幅令’,既然在這位姑娘的手中,就表示她與本門淵源頗深。如今她受傷,晚輩必須盡快為她醫治,請各位見諒。」
他單手扶著修眉的腰肢,在現場數百雙眼楮的瞪視下,如履平地般的從高台上,凌空緩緩的,宛如踏著無形的階梯走下來。這種凌空跨步,走快容易,要走但非得有高深內力才行,他也是別有用心的展露功夫,希望能震懾眾人。
腳一踏上平地,駱千綸仰頭朝樹梢開口,「陸總管,把上官非彥帶回去。沙長老,剩下的事情有勞您了。」
原來樹梢上還藏了人,始終靜觀其變,並末露面。
「哈哈哈……」渾厚的笑聲震得枝葉晃動,「沙老怪人老無用,就不知道霍掌門以及天下英雄,是否願意賣我個面子?讓我充當一回和事佬?」
「昆侖派長老沙行舟?」不知道是誰率先驚呼出來。
此人為昆侖派第一高手,縱橫江湖六十載,曾因為拒絕接任掌門之位,而十多年不曾踏入昆侖山一步,他為人恩怨分明,十分受人敬重。
想不到,駱千綸竟有這麼大的面子,可以請動退隱多年的老前輩下山代為說項。
***
幾個起縱飛掠,把嘈雜喧鬧的人聲遠遠拋開,修眉揪緊駱千綸的衣襟,足不沾地的任憑他施力圈扶。
兩旁的樹影、巨石……不停的往後退,不得不承認連她最自豪的輕功,都比不上這個外表文秀的男人。手肘頂了頂他的腰眼,「臭酸儒,你有沒有走錯?我們該下山,你怎麼偏往山上爬?」
四周的林木綠蔭越來越茂密,枝葉間饅過的微風,掃除了不少午後的悶熱。
「把人家很重要的掌門接任大典鬧得天翻地復,現在還想正大光明的從山門離開,未免太囂張了,咱們還是避一避從後山走。」駱千綸邊解釋邊放緩腳步,好讓身後的兩人能跟上。
「你武功這麼好,又怕誰來著?」
「小孩論調。」駱千綸笑看她驕蠻的表情,「這跟怕不怕沒關系,所謂‘山水有相逢’,行走江湖總得多給人留顏面,日後見面才不會尷尬。」
修眉嘟起嘴,捂著耳朵猛搖頭,「又是滿篇臭道理,听不憧呀……听不懂……」
「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表示你沒事。」他撤回圈抱的右手,含笑宣布,「從這里開始,路途平坦,你自己走。」
「什麼?」眼前的山徑,筆直陡悄的往上延伸,一眼望去,就像連到天際似的,「不要!」她一口回絕,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這種坡度走起來累死人,等爬上頂端,我的腿肯定酸到廢了。我不要,說什麼也不爬。」她干脆蹲下來,仰頭瞪視著他,準備耍賴。
駱千綸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和她靜靜對峙,視線接觸越久,目光越是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甚至連唇角都彎出淺淺的弧度。
奇怪,山林間的風何時停止?修眉屈蹲的身子,開始感覺燥熱。
在目光的籠罩下,騷動的不安感涌現,她指控的說︰「又來了,你又出現這種賊兮兮的表情,看起來真惹人討厭。」她不喜歡被算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