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深邃懮郁的眸光跟隨著淨依的背影,腦中還在不停地消化早上高徹帶來的消息,他尚未自上一波震撼中恢復過來。
淨依換好衣服走出房門。
「夏小姐,早!」季洋亮?爽朗的笑容,開心地打招呼。
「您早。」淨依輕柔地彎腰回禮,「叫我淨依就好了。」季洋的笑容讓人心情愉快。
「標準日本鬼子的動作。」子耘冷冷地哼著,她對日本人非常感冒。
淨依愣在當場,這位葛小姐很明顯不喜歡她。
沈昊由樓上下來警告著︰「葛子耘,注意你的態度。」眼光透著不悅的警告。
沈昊不理會子耘氣紅的臉,他親密地摟著淨依交代:「如果你要出去,季洋會帶你去。」誰知道阪和會買了多少殺手?沈昊知道子耘性烈如火,又明顯和淨依不對盤,他不要淨依受一點委屈,所以才讓季洋跟著淨依。
淨依呆愣著看著沈昊和子耘相偕離去的背影,刺痛的滋味一點一滴地啃蝕著她。「是保護,還是看守囚犯的獄卒呢?」淨依喃喃地說著,眼神是深深的沉痛。
這種處處被監視的夢庵魘,她又重溫了。不同的是,上一次她用盡心力堅決地逃離,而這一次,她逃掉的機率卻十分低,甚至她懷疑人離開了,而心卻不能逃掉。
她的聲音雖低卻還是讓季洋听見了,他終于知道文哥掩不住的擔心是什麼了。他開朗地提醒著:「嘿!我可不是獄卒。」他臉下垂呈四十五度,刻意耍寶般擺了個酷酷的POSE,「你看過像我這麼英俊、可愛的獄卒嗎?」
「對不起。」她溫和地道歉,內心的烏雲卻不曾散去。
到醫院的途中,季洋相當用心地想振奮淨依低落的心緒,一路上笑語不斷,但是她的心思遠是飄得老遠,那種飄忽的感覺總讓人感到不安。
季洋到意輕快地說話:「你覺得我怎樣?」
「很好。」她客氣回答,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別看我嬉皮笑臉的樣子,我有兩個博士學位。」
「你有那麼好的學歷,為什麼要自甘墮落地進入黑社會?」淨依直覺地反應著,話出口才警覺到自己的沖動,「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困窘地道歉。
「沒關系,我了解。」總算逼出她心里的話了,「文華會在成立初期確實是個黑道組織,但是這幾年我們已經月兌離了那樣的生存模式。真正的事實是,以目前文華會的實力,我們根本不需要從事任何不法活動來換取生存。」
季洋知道淨依正專心地听著,跟著沈昊這麼久以來,還不曾看他用那種專注蠻橫的眼光看過任何女人。助手的職務就是分擔老大的煩惱,他精明地轉著心思,「我們有文哥和華哥兩個龍頭,文哥負責保護弟兄不受其它黑道分子的侵擾,你知道要月兌離黑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華哥則負責所有正當經營的企業體。平心而論,文哥的經營能力不會比華哥差,只可惜當初決定人選時,是由長老團決定的。」
你以為我有權挑選自己的身份嗎?
那是昨夜爭論的片段。
「在文哥和華哥手下各有四個助手,全都是經過長老團精心挑選出來從小訓練的,我和子耘都是。當初我可是經過死命爭取,才能被挑選上跟著文哥的。」
「為什麼?」他那麼聰明,理所當然應該選擇跟隨華哥經商。
「我非常佩服文哥,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忍受游走在灰色邊緣的生活,我覺得他幾乎是為文華會、為老太爺活的,這幾年來,不停有黑道朋友向我們挑舋……」
季洋說活的聲音漸漸遠去,淨依想起文阿姨曾經說過--
沈昊在替我和他爸爸贖罪……
她腦中混亂成一片,心揪緊狂亂。「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淨依懷疑地看著季洋過分燦爛的笑容,警覺著。
「文哥很愛你,別因為他的身份而離開他,他只是個愛你的平凡男人罷了。」他不清楚她心中的結在哪里,只是踫運氣地猜測著。季洋偷瞄著淨依陷入思考的側面,笑眯眯地聲明著:「我沒什麼意思,單純是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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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來來回回是穿梭的人群。淨依一遍又一遍地讀著手中的報紙。
李王玲:母病逝,速回!舅舅
這組暗號代表著時間到了,她猶豫地投下硬幣,撥了組電話號碼。
有了墨鏡的阻隔,亮晃晃的陽光對沈昊酸澀的雙眼來說,不再那麼刺眼。對睡眠不足又忙碌了一天的人來說,他的精神算是不錯了。他隔著車窗看著醫院,不遠處,一個女性的背影吸引了他。
那是淨依,她站在樹陰下跟個男人說話。
新藤焦急地勸服著:「小姐,請趕快離開這里,高島健二從沒放棄找尋你。」新藤是高島健一的心月復。
「可是,我還沒有找到我親生父親。」而且她不想這麼快離開沈昊,她好希望能陪著他。
「會長的立場是很尷尬的,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是他暗地幫助你離開日本的,他命令我馬上送你去業克島,以保護你的安全。小姐也很清楚,健二把你視為他坐上會長位置的最大助力,不會放過你的。」
「我知道,可是……」淨依無助地垂下頭。
「請小姐今晚就走,我安排好了。」
沈昊開動車,技巧性地轉彎靠近,隔著車窗觀察著談活的二人。
男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淨依為難地搖頭轉身想離開。男人心急地伸手拉住淨依,神態急切地說著,比劃著……她慢慢遲疑地抬頭,專注地看著他……那眼神中的信任,讓沈昊起了無名火,她居然敢這樣看別的男人?
接著,淨依咬著唇低下頭,淚水滑下臉龐……男人急忙掏出手怕,憐愛萬分地替她輕拭掉淚珠……那動作、那神情是說不出的疼愛和親密,在不知不覺中,沈昊握方向盤的手緊得浮出青筋,渾身冰涼。
她和他是什麼關系?她怎麼可以那麼不設防地在他面前哭泣,還讓他替她擦淚?心頭的怒焰越燃越高,幾乎要爆出胸腔。
「可惡!」他恨恨地捶著方向盤出氣。
他想走向前,野蠻地拉開她,不容許有人和他分享或搶奪淨依。他的腦中上演著一幕一幕他想做的事,但是在最後一刻里,還是讓理智勸服住自己的沖動。他想起高徹的話,和今天整天的辛勞布置……
他咬緊牙根惡狠狠地看著,心頭起了一陣撕裂心房的終痛,終于明白「在乎」的滋味了……
淨依緩慢地走在醫院的庭園里,亨受著陽光,手中抱著幾瓶飲料,努力想凋勻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文阿姨和沈伯伯看出她的異樣,她堆起爽朗的笑容推開病房的門。「我回來了。」
「沈伯伯睡著了。」文蘭小心地替沈文禹蓋好被子。
窗邊的光束透過半閉的窗簾隙縫透進來,照清文蘭深情的表情,她無限溫柔地檢查被子是否蓋好。兩人之間那種濃郁綿長的情感,讓淨依感動地想到:涓涓的細水長流,是永生永世的無悔……如果她能擁有這樣的情感該多好?她好羨慕。
「文阿姨,我回去了。」她小聲地告退。
文蘭陪著淨依和季洋出來,一出病房門,三個人當場愣住了。沈昊居然戴著墨鏡站在走廊上,臉色是深沉難測的。文蘭感動地笑著說:「你終于肯來……」
沈昊還為難地想著該如何反駁,淨依已經歡喜地走向沈昊,笑著開口:「你來按我嗎?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