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那一定很痛嘛!修文是男人,他一定不好意思叫,我替他叫嘛。」
「對不對?」她把頭伸向前,笑眯眯地說。
咱們受傷的主角,除了苦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石川焰正在扎上最後一圈紗布叮嚀著︰「不要踫到水……隔天……」
「踫……」一陣大響,診療室的門被粗暴地撞開了。
「軒……萱……你要不要緊……」一個火紅的身影沖進來。
完了!軒萱暗自嘆了一口氣,閉了一下眼。她伸手扶住朝她沖來的井口莎月,莎月激動地大叫︰「臭軒萱,這種好玩的事怎麼不找我?從我們大學認識到現在,我們是死黨兼好友耶,四五年的交情是假的呀?」莎月瞪眼大叫,「你沒事吧?哎呀,都是我不好,讓你來日本替我搞定林修文。結果害你有危險,不過沒關系,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不用再跟林修文演戲了,我們的計謀成功了。我爺爺同意我‘君子不奪人所愛’的高尚情操了,他不逼我和林修文交往了。天呀!你真是太棒了,真是演什麼像什麼?死人都會被你騙活……林修……」井口莎月興奮地說著,她看見軒萱突然蒼白的臉孔,她瞥覺地停下嘴,順著軒萱的目光看過去,她愣愣地說,「林……修……文?是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井門小姐,我一直在這里。」修文苦澀地回答。他覺得自己的嘴很苦,像喝了一大杯黃連的滋味。
修文站起身子,筆直地往外走,平靜的臉龐教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他咬緊牙根、雙手握緊拳頭,莎月的幾句話終于讓他明白一切。他才知道那一天他一直覺得軒萱的故事不完整,現在他終于找到最後一塊拼圖了。
太好了!這就是真相。人在極度狂怒和極度哀傷下,所有的反應系統會自動停頓,變得麻木、變得平靜……修文真的感覺不到什麼,人是空的、是虛幻的……
「修……文……」軒萱怯怯地叫著。
林修文往前的步伐停了一下,不回頭,沉沉地說︰「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原來這一切都是游戲,包括你我之間。我一直在想,世界上的巧合怎麼可能有這麼多,我倒是希望自己從來不曾見過你。」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軒萱臉上的血液,像在一瞬間流干了似的,她覺得自己很冷,由內心寒起。修文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從莎月進來開始說話起,她就一直看著他的臉色。她親眼看見他眼中的不相信、懷疑、怒氣、一直至……一直到……厭惡,她知道他已經知道一切,在心里也已經替她判了罪。
她不知不覺地咬緊下唇,耳邊似乎響起他溫柔的聲音︰「別虐待嘴唇,你把嘴唇都咬傷了。」不會了……不會再有了……軒萱搖搖頭,忍住心中快要泛濫的悲哀感,她覺得自己似乎在滅頂邊緣。
「你還沒有告訴他一切?」石川焰不可思議的聲音傳來,他看了一眼軒萱的表情,認命地說︰「想來也沒有。」
「萱……我是不是闖禍了?」莎月急急地問著。
「快呀!去跟他解釋清楚,別讓幸福由手中溜掉,快去啊……」莎月不由分說地將軒萱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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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軒萱追出去,看著修文頎長的背影,慢慢地走遠,慢慢地走出她的生命……也好!她告訴自己,起碼他以後不用再受到她的連累,也不會再有生命安全的威脅了,她緊緊地握著拳,連指甲刺人手心中的刺痛都沒感覺。
游蕩了一天,軒萱還是不累,她想著自己、想著她和修文之間……
第一千零一次,軒萱告訴自己︰去找他、去找修文,不能讓他隨便替她判了罪。是,她是利用他、是欺騙他,那是在一開始時。但是她是真的假戲真上他了,可是她也知道修文真的生氣了。
他是個磊落坦蕩的人,他討厭謊言和欺騙,對感情尤其認真不隨便……可是自己剛開始接近他時,畢竟就是有著存心不良的動機。她沒懷疑過自己對他的愛,既然如此,她不甘心被誤會。
「開門、走進去、把一切告訴他,沒問題的。」軒萱不知不覺地站在修文的家門口,她下定決心,如果她說完後,他還是無法原諒她,那她也沒辦法了。她深吸一口氣鼓舞自己,她慢慢地走進去。
她的目光無限眷戀地瀏覽過客廳、廚房……發生在這里的事,一幕又一幕地浮上來,當時那種平凡的幸福,如今距離她多麼的遙遠,是她弄砸了自己的幸福不是嗎?
「啪!」突來的燈光,讓軒萱眯了一下眼楮。是修文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臉上是憔悴和惱怒……和更多不知名的情緒……
從早上回來後,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一切。當他知道他和軒萱在電車上的偶遇、她會住進來……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籌劃,他就覺得心痛。原來他只是一個游戲,他想起軒萱說這話的神情︰「好玩嘛!」噘著小嘴,一雙不安分的大眼,說有多精靈就有多精靈。「唉!游戲嘛,別太認真。」那語氣又是多麼的嬌憨無辜、惹人心疼……
見到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看著面無表情的修文,不說話的他還是一樣的斯文、一樣的溫文、一樣的……厭惡……她。她閉了閉眼楮,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地開口︰「我知道你真的很生氣,我是罪有應得是不是?」她白嘲地一笑。
修文強迫自己對軒萱的淚眼,不要有反應。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她是演戲高手、是喬裝高手、她只是在演一個「愛他」的女人罷了。
「我和井口莎月是大學同社團的朋友,她不知道莫里基金會的事,她以為我在莫氏工作。我在海島出任務遇見你,那次真的是巧合,我回去美國後,莎月要我來日本,因為她爺爺逼她相親、結婚.並且已經代她決定好對象了。而她不想要……」
「我就是他們看中的對象是嗎?」
「是。莎月說服我,只要和你假裝交往一陣子,讓她有足夠證據說服她爺爺,你已經心有所屬,那就可以讓她月兌困。而我……同意了……」
「因為你正無聊、正需要新游戲是嗎?」他尖銳地問。他眼底流露的是怒氣和失望,他希望軒萱否認,他希望她告訴他︰是他誤會了,他心底這樣期盼著。
「是的,當時確實是。」她無法否認,她站起來接近修文。
嚴厲和怒氣的火花在修文的眼中跳躍著,那一向是閃著溫和笑意的眸子,如今卻是一派冷硬和狂亂,他一步一步接近她。他語氣輕柔卻危險地說著︰「被人當成游戲對象,感情被人玩弄,你以為很好玩嗎?」他咬著牙,胸口的郁悶快要逼瘋他了,他抓住軒萱的雙肩,用力地搖晃、怒吼著︰「我不知道別人會怎樣,但是我受不了。」他惡狠狠地瞪著軒萱,眼神中的恨意幾乎要灼燒了她,軒萱含著淚無言地乞求他的諒解……不要相信她,她在演戲,他告訴自己,他粗蠻地推開軒萱,他痛心地扭過頭,握緊雙拳,不願意再去看軒萱。
他是這麼真心全心地愛一個女人,生平頭一次傾盡所有。他不在乎家人的反應、不在乎對她的事了解不多……不在乎……一切只因為他相信她。他愛她因為是她,是那個突然闖進他心底的小女人,又精靈又俏皮……可是所有的一切原來是出于安排、是因為一時的有趣和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