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突然覺得有點累了,望著敏兒正要離去的背影,她突然像是想起什麼的叫回敏兒。
語氣平淡卻隱含威嚴的說︰「拿來!」
敏兒很清楚小姐要的是什麼,她不敢抗拒就乖乖的由懷中拿出一個瓷瓶交給她。只見兒接過瓷瓶,回過身一個用力,就听見「啪!」一聲悶聲瓷瓶應聲而碎。接著兒緩緩的說︰
「敏兒,妳自己的事,妳自己仔細的告訴魏中,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小姐……」不等敏兒說話,她已經平靜卻不容抗拒的說︰
「你們好好的談一談,我有點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魏中一臉迷糊的看著這戲劇性的發展,他不懂,于是他呆呆的跟著敏兒退下。
一等敏兒走遠了,兒緩緩的坐回椅子中,繼續趴臥著,放開手,手中的瓷瓶碎片順著手,掉在欄桿外的花圃中。因為她用力捏破瓷瓶,瓷瓶的碎片有一些就刺進她的手中,割破她的手。瓷瓶里裝的是一種腐蝕性的粉末,見血就溶,遇見傷口卻是一陣火辣的刺痛。
她有些困惑的看著自己的手,她捏碎瓶子的力道一向能自己掌握的,可是現在……唉!
她身上的毒不知是否能解?她平靜的翻開手,一手垂放在欄桿上,見到陽光映照在她白皙的手,迎著陽光看,她覺得自己的手在光線的映照下,似乎變得透明了。傷口流著血,順著手腕往下流聚到指尖,一滴一滴的鮮血往下滴,滴落在欄桿外的花圃中。
她呆愣的看著自己的血一滴又一滴,那是晶瑩的火紅在陽光下閃耀。其實她的心中是平靜而無意識的。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血是美麗的,于是她毫無所覺的看著自己的手,一點也沒想到包扎這件事。
敏兒氣呼呼的往前走,後面跟的是一臉無辜的魏中。她邁開小腳不言不語快步走,一張小臉卻氣得泛紅,他也只有無奈的跟著;進了前院,敏兒停下腳步卻依然不說話的背對著他。
魏中等了半天等不到敏兒開口,而他憋了一肚子的疑問,他呆愣的想︰好吧!妳不說話,那我先說好了。于是他深呼吸、試探的說︰
「妳不是有話要告訴我?」
等了一會兒,依舊沒回音。于是他只好再接再厲謹慎的問︰
「我去找沈姑娘,是要替妳討回公道的,妳怎麼反而不高興?」
敏兒一听,反應激烈的回答︰
「誰要你多事的?誰要你討什麼公道的?你只知道沖動,我話還沒說完,你就妄下斷語,居然動手打小姐?你……真是個混蛋!小姐對我恩重如山,我做牛做馬都還不起了,你還這樣做,太過分了。」她激動的數落著,一邊罵、眼眶卻慢慢的紅了,想到這幾年來兩人相依為命的生活,她對自己的好,她真是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給小姐賠罪。在她激動的說詞下,他真是有口難言,他呆愣的接受她的數落。可是他是個大男人,何況他的出發點不是壞事,是為了她好、是因為心疼她的苦、是因為愛她。愛她並沒有錯吧!于是他理直氣壯的一把捉住敏兒的手臂,強迫她看著他,大聲的說︰
「我一听到妳臉上的傷是那個女……沈姑娘動手畫的,我只是想到妳吃的苦,我心疼妳呀!所以才……」他原是要說「女妖怪」的,被她大眼一瞪,他只好乖乖的改口,以免招來下一頓排頭。
魏中這理直氣壯的一番話,那句「心疼妳」,雖然讓她心襄听得暖暖的,可是相對的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倒是提醒了她方才他做的好事,她氣憤的說︰
「你這麼大個人,為什麼做事老是不用腦子?老是這麼沖動?你話只听了一半就妄下斷語,我……我會被你氣死……」
魏中被敏兒這凶神惡煞的眼光一瞪,他心里全沒了主意,只好先安撫她再說。一看到她眼淚轉呀轉的,心里突然生起愧疚,他是要對她好,而不是惹她難過的,怎麼事情變成這樣的。于是他雖然心里困惑,但是嘴巴上還是立即軟下語調,低低的說︰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街動。剛見妳的時候,我就知道妳的傷不是天生的,我告訴自己︰有一天我要找出傷害妳的人,要他還你千倍。所以我一听到妳說的話,再想到妳這些年受的苦,我實在是忍不住想替妳出氣。對不起,結果反而害妳傷心,我真是太笨了。」
說敏兒不感動是騙人的,從來不曾有人這般對她好、在意她的想法、願意為她出頭。除了兒,他是頭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她看見魏中一向開朗的微笑不見了,他眉頭深鎖,孩子氣的臉龐緊緊的凝著,眼光是懊惱輿深情的,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向她道歉。她不過是個身分卑微的婢女,他是不必對她這般低聲下氣的。認識他之後,他從來不曾以高人一等的態度來對待她,反而對她十分尊重,他是沖動,可是對她也真是好。
她軟了語氣輕聲說︰
「我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你,這次你再沖動、再不等我把話說完就自顧自的行動,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一听真是喜上眉梢,只要她願意開口說話,她願意理他,要他做什麼都可以。他用力的點頭,語氣真摯的發誓說︰
「這一次我一定乖乖听完,不沖動了。」
她定了定神,面無表情的說︰
「我爹是個教書的夫子,我十二歲那年父母雙亡。我就一個人在街上流浪,我當小偷、當乞丐,我……」敏兒的眼眶紅了紅,接著以鎮靜的語氣說︰
「妳知道小姐怎麼發現我的?我偷她的東西,沒想到小姐非但不像一般人那樣打我,還親切的給我飯吃。如果沒有小姐我早就死在路邊了,是小姐和她二師兄救下我,還帶我回「燕霸山」。」
她說到此,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哀怨的說︰
「我是個賊,如果不是小姐救我,最後我的下場可能就是為了活下去而出賣我自己。」
「我到「燕霸山」之後才知道,小姐是山主的義女。他們有四個師兄妹,大護法和小姐始終不和,他是個惡人。我在「燕霸山」靠的就是小姐的保護,她警告過我,叫我千萬躲著大護法,可是……可是……」
她一邊說,眼神是掙扎而困惑的,好像不知道自己哪里弄錯了。她仿佛覺得冷,雙手圈住自己單薄的身體,整個人縮成一球,好像這樣就可以躲避掉一切似的。他心疼她因為想起她不願意回想的事,可是他一定要弄清楚她的臉……,于是他伸手想將她護在懷中,才一伸手,敏兒立即驚惶的躲掉,神色是慌亂的,他只好將伸出的手頹然的放下。
她陷在回憶中,語氣是慌亂與恐懼的︰
「有一天夜里,大護法喝了酒,小姐又不在。他闖進我房里撲上我,撕我的衣服,我掙扎、不停的掙扎,還是沒用,他力氣好大,他……他說……我越掙扎,他越是興奮。我好怕、好怕……」她斷斷續續語意破碎的說著,淚水悄悄滑下她蒼白的臉頰。
她吸了吸氣,忍住心中的恐慌,鎮定住自己的情緒。魏中專心的听著,心里止不住的是一股怒意,他氣憤她居然遇上這樣的事,他暗暗發誓︰那個敏兒口中的大護法,他會找到他,他要將他碎尸萬段,哼!他凶惡的哼著氣,眼神是殺氣逼人的。他氣憤卻無能為力,無法發泄的激憤,只有將手捏得喀喀作響。
對魏中的舉動她仿佛絲毫未覺,她仍舊跌在回憶中,飄忽而空茫的繼續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