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女孩有一個甜甜的圓瞼,大概因為生活的滄桑,使她小小年紀就有著不同一般女孩子的早熟。李聿白根本不會去注意這個賣唱的女孩,吸引他注意的是沈兒的態度,她冷冷的看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是陰沉難懂的,她如水的眸子中,浮現出一點點不忍和同情。
「別唱了、別唱了,來!大爺香一個我賞錢。」
「不要!您饒過我吧,大爺。」
是一個馬臉的壯漢,雙手一伸,硬是將賣唱的小泵娘拉住不放。旁觀的人,個個哈哈大笑的看熱鬧,一點仗義執言的意思也沒有,小泵娘驚駭的掙扎,猛然的「咚!」一聲。
「啊!」那個馬臉大漢大吼︰
「是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敢暗算大爺我?」
馬瞼大漢氣呼呼的大叫,因為在他拉那小泵娘的手上,不偏不倚的正插著一根竹筷子。
「哪家的野狗,吠聲真是難听。」兒清晰的吐出像冰珠子似的話,氣得那馬臉大漢放掉那個小泵娘,幾個大步的站到沈兒面前,和他同伙的還有三人,看見兒不過是個年輕的小泵娘,而且是和一個男人同坐,而他們有四個人,哪抵不過他倆呢。
李聿白原本是優哉的喝茶,用眼角余光看見圍來的四個男人,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兒,妳讓我休息一下,不行嗎?」看來帶著她,他堂堂的王爺這下成了她的跟班兼保鏢。
「哼!不過就幾只不上道的狗,要很多時間嗎?」兒還是冷冷的回話。
馬臉大漢氣不過她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不正經的說︰
「這小娘們長得還不賴,給大爺溫床剛剛好。」一邊說話,手也不老實的伸出來,想去模兒。
只見他一雙手尚未踫到兒,李聿白一抬手,就听見「踫!」馬臉大漢已經四腳朝天的摔出去,躺在客棧門口哀號。其它三人全一擁而上,李聿白瀟灑的讓過身,反手一拳,「踫!」首當其沖的男人已經倒下,剩下兩人一看,氣憤的一同進攻。原本被李聿白打倒在地的男人,看見沈兒連眼皮也不抬,兀自喝茶。他料準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趁李聿白正忙,想攻其不備,一把撲上沈兒,想借機制伏她。
兒機警的看見一個黑影襲來,她重重的放下杯子,腳往後一踢、椅子往後一掃,正撞上撲來男人的腳,他腳一痛,人往下趴。兒踢開椅子,一旋身、腳一踹,那男人已經痛得倒在地上。兒一臉冰寒的踩著他的手臂,冷冷的說︰
「留著你的手來欺負人,不如廢了。」說著就要用力往下踩。
李聿白平淡的握著兒的手,輕聲說︰「夠了,他們罪不至此。」說完,李聿白森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嚴峻的臉龐閃著怒意。那種不怒而威的氣質,令人心生畏懼,他嚴厲低沉的說︰
「滾!」那幾人哪敢再留,一溜煙的全跑掉了。
那唱曲的小泵娘,這才和那拉胡琴的老頭走來,朝兒就要下拜。兒還是一臉冰冷不為所動的說︰
「不用謝我,舉手之勞,你們走吧!你們還要在這里討生活,要是讓方才的人看見你們和我說話,只怕你們生意也甭做了。我說不用謝,就是不用謝。」
那小泵娘年紀雖輕,畢竟是走江湖的人,看見兒的表情,也知道她不願意他們因這事而做不成生意,不說什麼微微一福,便自離開。李聿白深思的看著兒,她是個善良的小女人,只是不願表達出來,老是習慣性的甩冰冷的面具來武裝自己。
他微笑的說︰「謝謝妳沒借著剛才的混亂逃跑。」
她揚起秀眉,不屑的說︰「你沒看見我正在哀悼我痛失的良機嗎?要你多事。」
「妳……」她老是這樣,像一只刺螞般渾身長滿刺,不願人親近。他只是想表達謝意,
謝謝她的合作,可是她就是要故意潑他冷水,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和她相處。
她看見他眼底的怒意,她開心極了,她就是要他生氣,就是要他不好過,她故意問︰
「我們不停朝北走,你要帶我回京城嗎?」
「回王府。」他連頭也不抬的說。
她一掃冰冷的表情,愉快的宣布︰
「太好了,那麼我不想逃了。你說的對,我回去是死路一條,但是如果能將功贖罪,那又另當別論,是不是?你帶我回去就等著引狼人室吧!太好了,在王府我殺寶靖王爺的機會會更多,你防不勝防的。」
「听好,我不會給妳機會的。妳--在--做--夢。」他惱火的宣布。
他氣得握緊雙拳,阻止自己想擰斷她白細的頸項的街動,卻不知道他用的力氣有多大。
「啪!」他手中的筷子,已經被他不知不覺的拗斷兩截。他手上青筋浮起,威猛的盯著她看,她肯定是吃定他不會殺她,可是她一定要這樣惹火他嗎?他希望自己這副嚴肅的樣子能夠嚇住她,讓她安分一點。
她還是絲毫不動,表情不變,一慣悠然的舉筷,一副不勝惋惜,輕輕的批評說︰
「唉!你的修為實在不夠,如此的易怒,這樣怎能當大官呢?看來你只能用手吃了。」
他修為不好?天知道尚未遇見她以前,他一向是自持沉穩的。想要惹怒他,還得要看對方有沒有這個本事。她居然說他修為不好?他的修為會不好,都是眼前這個好整以暇,沉靜吃飯的小女人害的。
其實她臉上表情不變,心中的感受卻已經翻騰過千遍。他的怒意逼起她心中的懼意,然而能讓她維持表面平靜的,就是她心中一股莫名的信任,她很清楚,他不會殺她、不會對她動粗,他不是這種人。
至于,她為什麼如此有把握,就連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就是這般相信著。
快馬奔馳了好幾天,她也在馬背上昏昏的睡了多天。若非是他一路上強悍的圈住她的縴腰,只怕她早已經掉下馬了。她明白他為何要這般不要命的飛奔,他怕夜長夢多,更怕「燕霸山」下一步的襲擊,所以他只好快速的趕回京城去。只是她不明白,他是王爺的護衛,不是該保護王爺嗎?怎麼反過來帶著她急馳,而寶靖王爺居然不見了。問他,他只是神秘的說︰我要趕路沒空防妳,所以只好將妳跟王爺隔開了。
眼看再過三十里,就可到達京城。他的心是雀躍的,有兩年不曾回京了,不知道父王是否安好?還有他懸念的皇兄……?
遠遠的,一陣塵煙飛揚,那是一大群人策馬急馳的結果。望著越來越近的人,他開心的笑開了一張臉,是魏中和馮奇,領著王府的侍衛和禁軍組成的隊伍。這一大群人在接近李聿白的馬匹,十步之外全都有默契的勒馬,翻身下馬,單膝點地,恭敬的說︰
「魏中、馮奇率領侍衛,恭迎王爺回府!」
李聿白平淡的說︰
「您們安然回京,那就好,走吧!」
昏然中,兒迷糊的意識到他勒馬停下來。接下來一陣馬蹄,但是她寧願她真是昏睡著,她不相信的要掙開護在她腰上的手臂,想要扯下披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因為她清楚的听到那個寶靖王爺的聲音。「恭迎王爺回府?」他們在恭迎誰?誰又是王爺?她迷糊了。
彷佛感受到她的掙扎,李聿白關心的伏低身子,更加用力的摟緊她,低沉的說︰
「再忍耐一下,再一會兒就到了。」說完更將披風拉緊,不願意她秀麗的容顏教其它人看見。說完他一揚鞭立即策馬上路。就這樣,她忍著一肚子的迷惑直到馬聲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