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的打量這個偷襲她的人,喔!他看起來真是狼狽,如果不是她正要盡力維持她臉部文風不動的表情,她只怕她會笑出來,看他一頭糾結亂發、滿臉塵土,看得出來他穿的是一件質料不差的衣衫,可惜現在正污黑破爛,還有好幾個破洞,使得原本該是體面不凡的衣服,如今卻成了破爛的乞丐服,令人惋惜。
她努力堆起一臉寒霜的問︰
「說,誰派你來偷襲我的?」
「偷襲?」李聿白當真是一頭霧水。他奮力的搖搖頭,想搖掉腦中的昏沉,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如果不是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冰冷,不停的提醒他這是事實,他實在不能接受這件事。
他一直到這時才有機會,面對面的打量她。她有一個清秀的五官,可惜表情太過冷漠,冷漠讓她的臉上仿佛戴上了一個精巧的面具。她的肌膚晶瑩雪白,尤其在這樣黑夜的襯托下,她的肌膚彷佛是一件精巧的瓷器般細致剔透,在幽靜的黑夜中閃爍著動人的光彩,她有一個倔強的唇,現在正緊緊的抿著,小巧的鼻梁、秀氣的眉毛,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但是其中的神色卻是復雜多變。她看起來大約只有十八、九歲,這樣的年齡,眼神中的復雜不該這麼多。她像一個謎、一道難解的謎題,她的臉上寫滿了抗拒、防備。抗拒會激起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他覺得自己的頭已經不昏了,但是他的自尊心大大受創。
他氣憤的說︰「姑娘,妳都是這樣對待妳的救命恩人嗎?」
「救命恩人?」沈兒一臉迷惑的重復著。
李聿白看著她迷惑的表情,不得不氣憤的解釋著︰
「三更半夜、荒山野嶺,妳孤身一人,哀戚的嘆息,妳不是要投河自盡是做什麼?」
听到這里,她終于明白了。原來他以為她是要走進溪水尋短見,如果不是情況太過奇特,她相信她一定會大笑出聲。
「自盡?」她嘲諷的說。
「原來你是想當大英雄呀!很可惜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尋短,只是想泡泡溪水罷了。很抱歉,打碎你的英雄夢。」
她嘲諷的語氣,真是重重的傷了他。他原是一番好意,卻讓人糟蹋成這樣,心高氣傲的他,哪里受得了這個不知道感恩圖報的小女人,他決心讓她吃一點小苦頭,于是他做作的開口︰「就算是我誤會了,那妳推我下水是不是該拉我起來?」
她懷疑的看他一眼,不為所動嫌惡的問︰
「哼!你缺手斷腳、不良于行嗎?自己起來。」
她的反應叫他吃驚,任何一個正常人類,都不會見死不救的,更何況只是舉手之勞扶他一把,有這麼難嗎?這個冷血的小女人,他真是後悔救她,他氣憤的在心中怒罵著。要給她一個教訓的意念更是強烈了,他深呼吸、努力壓下心中的氣憤,放低身段低啞的說︰
「姑娘,妳沒看見我受傷了嗎?」
經他這一提醒,沈兒才發現,他的手上纏著紗布。好吧!就念在他是一片可笑的好心份上,拉他一把又如何?于是她靠近溪邊伸出手,他也伸出手,在兩人相握的一刻,他用力的收緊手臂,將她扯向自己。
為了拉他,她的重心往後,他這一用力立即令她重心不穩,人也如他所預料般的順勢往前撲倒,精準的撲向李聿白的懷中,安穩的坐人他的懷里;他得意的伸出手,雙臂收緊將她抱滿懷。他得意的開口︰
「姑娘,知道什麼叫「恩將仇報」的滋味了吧?這就是方才我的感受,妳……」
本來他還得意的想多揶揄幾句的,但是擺在眼前的景象,令他不得不閉上嘴,因為他的脖子,正頂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而坐在他大腿上,被他鎖在懷中的女孩子,正是匕首的主人。她冷淡嘲弄的說︰
「那倒未必,快放手,否則你就永遠不會有機會見到陽光了。」
他一震,卻很快回復正常,非但一點也不緊張,反而一臉開心。哈!哈!他開朗的笑著,自嘲的說︰
「我生平頭一次被威脅,還被人用刀指著脖子,威脅我的居然是妳這種小女人,真是新奇的滋味。」
听見他爽朗的笑聲和毫不驚慌的語氣,她皺了皺眉頭不悅的斥喝著︰
「別以為我是嚇你的,再不放手,我會一刀送你去見閻王。」
李聿白非但不放手,反而更用力的抱緊懷中這個柔軟的身體,充分的享受她柔軟、勻稱的身軀,他陶醉的想︰她抱起來的感覺真是不錯。他才不相信她有這個膽量敢殺他,女人多半只會哭泣和昏倒,就像京城那些大家閨秀,都是軟趴趴的沒個性。
「放手,你是白痴嗎?一個馬上要被人割斷喉嚨、死狀淒慘的人,還笑得出來,真是不簡單、真是有勇氣呀!」
她看得很清楚,他的眼中滿是嘲諷,根本看不起她手中的匕首,他認為她只是做做樣子嚇他的。好,就看誰嚇誰,她冷冷的下決定。
「不信我會動手?」她挑挑眉毛,一說完立即陰狠、毫不留情的反手一揮。
他警覺的往後一仰松開她,避過這一刀,雖然他避的快,但是她的動作也不慢,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他脖子一涼;看來身上的傷又要多一個了。
她得意的看見他眼中的不相信和震驚;最令她開心的是他自然的放松力道,他這一放松,讓她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掙開他的掌控月兌身出來。她靈巧的躍起身子,逃出他的懷中,而他還是傻愣愣的坐在冰涼的溪水中。
她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動手了,他終于明白他錯得有多離譜了,他吃驚的說︰
「妳真的動手殺我?」
她一臉高傲的瞪著他,似乎在說︰廢話,你脖子上的傷不是說明了一切嗎?
「我們之間的仇恨有這麼深嗎?再說我原是好心以為妳尋短見,這才出手救妳的。」
「多管閑事,最是惹人嫌,自作主張,更叫人討厭。」她還是冷淡的說。
「好,就算我多事,妳有必要恩將仇報來殺我嗎?」他快要氣昏了,他怎麼會遇上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呢?生平頭一次被批評得這麼難听,他是王爺耶!他氣憤的想。
「既然是多事,那就不是恩了;再說、方才企圖恩將仇報的只怕是閣下吧!」想拉我下水,你還早呢!她自傲的想。
他沒想到她如此刁鑽,被她一堵他倒也無話可說,誰教他真是存心不良呢?
不過方才將她撲倒在地,他碩壯的身體將她壓在他的身下,那種身體契合的感覺真是不錯,還有她坐在自己懷中,鼻中盡是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他細細的回味屬于她的味道,但是她的反應還真是「辣」,不過很有意思。他從沒接觸過這樣的女人,他一邊若有所思盯著她,一邊懶懶的起身,臉上掛著邪邪的笑容。
他晶亮的眸子在黑夜里閃著好奇和欣賞,不閃躲的直往她看,他若有所思的巡視,令她不自然的想起方才兩人身體親密的接觸,他的身體碩壯結實,充滿陽剛氣息,想到那種親密的接觸,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再看清他灼人的目光,她不受控制的臉紅,心里猛然揪了一下,造反應令她幾乎想拔腿就逃,她往後退了一步。
看見她的動作,他自然的月兌口而出︰
「姑娘妳別怕,我不是壞人。」
「怕?」她不屑的由鼻中哼出氣,冷淡的說︰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從小到大還不曾怕過什麼事?我的生命中,從來不曾出現「怕」這個字,我只是不想和你繼續交談下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