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是在做無謂的反抗也好、說她意志消沉也罷,總之,她什麼都不想踫。
「妳不打算上課嗎?」
「反正你的目的又不在此。」
「我們要相處兩個月,不需要處處這麼針鋒相對吧?」自從知道她或許也是受她父親要脅,他的口氣再也沒那麼壞了,反而帶了點包容。
「我不喜歡你在身邊。」她看著他,直言。
「很抱歉,恐怕無法如妳所願,所以,妳還是乖乖上課吧。」
「要上你自己慢慢上!」她沒理他,徑自上樓。
姜易揚也不逼她,反正來日方長。
姜易揚信守諾言,真的不去打擾夏以凌,讓她有自己的空間,而夏以凌也很少出房間門,一整天除了早餐與晚餐必須下樓和父親用餐外,她幾乎是不踏出自己房間的。
而姜易揚也樂得輕松,他利用時間研究客戶的資料,再將設計企劃書E-Mail給白家傳,讓白家傳能替他服務客戶。
三天後,夏耀義因為公事出國,要兩個星期後才會回國。他前腳才離開,夏以凌後腳就跟著走出房門。
夏以凌一身輕便的T恤、牛仔褲,神情顯得很輕松,嘴角隱隱約約有上揚的弧度,姜易揚看著她,考慮著該不該開口問。
「我出去一下。」看到姜易揚在客廳,雖然她還是很不喜歡他,但他遵守承諾結她空間,她也應該尊重他。
姜易揚有些驚訝,這是她三天來對他說過唯一一句客氣的話,或許她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吧。
能暫時擺月兌父親的壓力,她是該出去活動活動了,以免壞情緒積壓在心里。
「去吧。」說完,他又低頭打企劃書。
夏以凌感到訝異,他怎麼什麼都不問她,難道真這麼放心?她有些不解。
「你不問我去哪里,什麼時候回家?」
「我說過願意給妳自由空間。」
「你不怕我爸責備嗎?」她看了正要上樓整理父親房間的鄭叔一眼。
姜易揚私自放她外出,對父親忠心耿耿的鄭叔一定會立刻向父親報告這件事的,到時候,姜易揚肯定挨罵。
「我從不需要怕任何人,對夏先生,我只有責任。」他抬頭看她。
「我很好奇……」她在他對面坐下。「你到底收了我爸多少錢幫他看著我?」
「妳再不走,天都黑了。」他沒回答她。
「啊!糟糕!都是你。」她抓了包包,立刻沖出門。
姜易揚好笑地搖搖頭。
雖然她感覺好像已經對人生失望,可是偶爾她還是掩飾不住年輕女孩的天真可愛。所以與其改變她的外在,不如先從她內心改變起吧。
「厚∼∼妳終于肯出來啦?我還以為妳有了爸爸,就不要我這個死黨了!」白家琪佯裝生氣地瞪著夏以凌。
「歹勢啦∼∼我真的很忙嘛∼∼」夏以凌撒了謊。家琪只知道她回到父親身邊,並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對她的,她不想讓好友擔心。
「有什麼好忙的?不管!妳今天一定要通宵陪我!」
「不行啦。我還要回家……」她有些為難,姜易揚還在家里呢。
「小姐,今天我生日耶∼∼說到這個,我的生日禮物咧?」白家琪伸手討著。
夏以凌從包包里拿出一張自制的卡片遞給她。
「生日快樂。」
「有沒有搞錯呀?妳現在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耶,我還以為今年生日有鑽石還是車子拿呢!」白家琪看著獨特的卡片,雖然嘴里嚷嚷,但其實心底是感動的。
每一年,以凌都會精心設計一張獨特的生日卡片給她,這其中的心意是不可言喻的。
「我家只是貿易公司,又不是銀行。妳不要的話還我。」她伸手欲搶,但白家琪比她還快地收進自己包包里,令夏以凌窩心地笑了。
「家琪,今天妳想去哪里慶祝?」
「我們先吃牛排,再去唱個兩小時的KTV,然後再上山喝茶。」
「可不可以下次喝茶呀?喝完茶下山回家,天都亮了。」
「下次?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白家琪不答應。
家琪說得沒錯,這次父親出國,她好不容易可以出來,如果這次錯過的話,下次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甚至,可能沒有下次了,于是以凌點頭答應。
「這才是我的好姊妹。」家琪拉著以凌的手,愉快地騎上機車。
用完牛排餐,兩人啜著咖啡,配著蛋糕閑聊。
「以凌,上次我說要介紹我哥給妳,妳考慮得怎麼樣了?」白家琪問道。
「不用了∼∼」她低下眼,掩飾地啜了一口咖啡。她已經沒有談戀愛的資格了。
「什麼不用?妳都二十二歲了耶!沒談過戀愛怎麼可以!」白家琪氣她不懂得生活。「以前妳忙著念書和工作,不交男朋友還有理由。現在妳可是千金大小姐耶,不愁吃穿的,為什麼不乘機談個戀愛?」
「千金小姐又沒什麼好……」她的語氣很苦澀。
「怎麼會不好?」白家琪不相信。「還是妳嫌棄我哥?」
「妳知道我不是這種人,而且我沒見過妳哥,怎麼會嫌棄他。」夏以凌急急解釋。
「開個玩笑啦,不用這麼緊張。」白家琪笑笑。「老實說,其實我哥論長相、論機智都不是頂尖的人才,可是在一流的形象顧問公司上班,多多少少比人強吧?」
「妳哥也在形象顧問公司?」夏以凌有些驚訝。
「對呀,他以前是學服裝設計的,後來跑去『衣歸形象顧問』——我跟妳說喔……」她突然八卦起來。「他的老板超帥的,長得很像金城武喔,不過做人太嚴肅,規矩太多,公私太分明,一點情面都不給的。」
「這不是很好嗎?工作本來就應該這樣呀。」
「才不好!不能外出模魚哪叫上班啊?」
夏以凌不贊成她的想法,但也不反駁,本來就是人各有志嘛。
「好不好嘛?」
「什麼?」夏以凌模不著頭緒。
「我哥呀!」
「喔。」她听懂了。「不了。」
白家琪不說話,反而直勾勾地看著她。
「干麼盯著我看?」或許是心里有太多秘密,所以在白家琪審視的目光下,以凌覺得很不自在。
「妳變了,變得死氣沉沉的,連話都變少了。」
「會嗎?」夏以凌用茶匙輕輕攪拌著咖啡。
「以凌,妳老實說,妳回到妳爸身邊是不是不習慣?」
以凌看著她,心里一委屈,眼眶立刻泛紅,淚竟滾了出來。
「唉呀!妳別嚇我呀!」白家琪手忙腳亂地替她擦眼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以凌不好意思地笑笑。
「三八,我們是好姊妹,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白家琪看著她。「是不是有人欺負妳?」
「我爸要我嫁給不認識的人……」她囁嚅著,將心中的委屈告訴好友,如果再不找個人說說話,她怕自己真會窒息死掉。
「哇!現在還有這種八股的劇情喔!」听完之後,白家琪簡直不敢相信。
夏以凌無言以對。
「如果真不想嫁,妳不會跑嗎?反正妳爸不在妳身邊的日子,妳不是一樣過得很好!」
「已經不一樣了……」她的語氣好哀傷。
「什麼地方不一樣?」
「妳不會懂的……」
「好,我不懂。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乖乖嫁人嗎?」白家琪不平地問道。
「我不能不嫁。」因為她答應替母親彌補。
「呆瓜!我真不懂妳耶,要是照妳以前那種直來直往、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早就絕食抗爭到底了。」
「所以我才會說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的天真、她的快樂隨著她回到父親身邊後,就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