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會知道我們回來了?"
"我自然有門路,不用你管。"其實,他是輾轉從蔡淑瑛那里打听到的。
一听到原來是自己的"公公"前來"探望",丁苡芩沒有預期的開心,反而覺得很奇怪,就算申紀元要見她,也該是引霨帶她回家正式拜見吧?
"申伯伯,有事嗎?"苡芩尊敬地開口。
"嗯∼∼我兒子果然是好眼光。"申紀元繞著苡芩打量,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申紀元又道︰"那以後公司方面做公關的部分,就由你來。"
"什麼?"苡芩听得一頭霧水。
"走吧!"申紀元拉著她。
"不行,您不能帶她出去。"吳賜佑阻止著。
"這是我的兒媳婦,我帶她去哪里,關你什麼事!"他推開吳賜佑,拉著苡芩就要往外走,好像已經把苡芩當成自家的專屬物品了。
"等一下!雖然我未來可能是你的兒媳婦,你也不能不問我的意見。"
申紀元驚訝地看著她,以前黏著引霨的女人,一听到他要帶她們出席公開場合,個個是擠破頭,因為那代表著申家媳婦身分已被認定。結果這個女孩不但不領情,還拒絕他?看來這個女孩不好操控。
"那你的意見呢?"他形式上地問道。
"我不去。"
"你要想清楚,我可是要帶你出席親戚的聚會呢!"
"要認識申家的親戚,時機到了,引霨自然會替我安排。"她直率地說。
雖然申紀元是長輩,但是她從申引霨口中大約知道申紀元的個性,根本不想和他出去。她想,引霨應該也不會贊成她去。如果真得罪了申紀元,日後她再請罪就是了。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申紀元火了。
今晚他約了一大票的人在酒店,就等著他把丁苡芩帶到。如果他沒把人帶到,那以後他在親戚、朋友之間,一定會更拾不起頭。
"申伯父,對不起,我累了,您請回吧。"
"跟我走!"申紀元又急又氣地拉住丁苡芩,吳賜佑和小柔連忙阻止著。
"你這個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上飯店,準沒好事!"
一沒有麻將可打,就時時盯著丈夫行蹤的何海棠,突然像抓奸似地咆哮著,還手腳並用地毆打著申紀元,看得苡芩驚愕地張大嘴。
案母老是上演全武行,難怪申引霨會這麼渴望家庭溫暖。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父親常打她,但她還有一個溫柔的母親。
"你這個瘋女人,快住手!"
但氣極的何海棠哪肯住手?反而愈打愈用力,打得申紀元抱著頭逃到苡芩身後。
"申媽媽──"丁苡芩阻止著,卻被何海棠甩了一巴掌,突如其來的意外,吳賜佑根本來不及阻止。
"閉嘴!不要臉的狐狸精,勾引我兒子不夠,還要勾引一個死老頭!"
"申媽媽,請你冷靜一點,申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呀,我只把丁苡芩當兒媳婦,你是想到哪兒去了?瘋女人!"
何海棠根本不信。"別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我打死你──"她拎起皮包又要開打。
"夠了!"丁苡芩斥吼道。"你們這樣打來打去,難怪引霨對你們會這麼寒心,你們根本沒關心過引霨心里的感受!"
"要你管!"何海棠叫道。
"你們的家務事我是管不著,但你們可曾想過,引霨他每天努力工作是為了什麼?還有,為什麼有足夠經濟能力他不搬出去住,反而待在天天都會上演全武行的家?"
"我……"何海棠看向丈夫,忽然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從來沒細想過。
"引霨對你們從來沒有任何要求,他只希望回家後能有一對笑著迎接他下班,等他開飯的父母,這些平常人做的平常事,引霨卻覺得夢寐難求。"
苡芩的話,讓兩老憶起那天兒子表白內心的痛苦,不禁感到有些汗顏和內疚。
"如果你們真的那麼相愛兩相怨,那就還引霨一個安靜的空間,干脆離婚算了。"
"苡芩!"小柔叫道。人家都是勸合不勸離,苡芩怎麼能勸未來的公公婆婆離婚呢?
"我是要離婚,可是這個死八婆為了夫家的遺產,死都不肯!"申紀元捂著發疼的臉叫道。
"原來你把遺產看得比兒子還重要。"苡芩很傷心。
"為什麼針對我?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那個死老頭如果不在外拈花惹草,我還需要這麼辛苦嗎?"何海棠似乎在攤牌地叫道,還委屈地掉下淚來。
"如果你不天天在外打牌不回家,回家後還不讓我踫,我會出去找女人嗎?"申紀元也不甘心地抱怨道。
"所以,你們兩個人都有錯。"苡芩大聲地作出結論。
"關你什麼事,死丫頭!"申紀元和何海棠,異口同聲地叫道。說完後,兩人一愣,這份消失幾十年後又出現的默契,似乎正將心底的結悄悄打開。
"很好,總算同心協力了。"苡芩得意地看著他們。
"死丫頭!"又是一句異口同聲,兩人眼神再一次交會後,似乎正思索著苡芩的話。
苡芩看著頭發花白的兩人,原本怒氣沖沖的臉色,已漸漸緩和下來,終於放心了。
唉─有些人就是不罵不開竅。
"總之,不管你們決定如何,請不要再讓引霨當你們的磨心杵了。"
"多事的丫頭。"仍是異口同聲,這一次的默契,令他們心里都下了決定。
臨走前,何海棠還回過頭來,道︰"死丫頭,有本事你就別嫁入申家,否則我一定茶毒你!"
"好,我等著。再見,慢走。"苡芩笑笑,因為她听得出來何海棠的話只是在為她自己找台階下,並不是真有那個意思。因為,總不好讓一個長輩輸在晚輩手上吧?
"哇,他們夫妻不合的事,我只是听過,沒想到親眼見到,竟是這麼地驚心動魄。"吳賜佑拍拍胸脯壓驚,臉色有些嚇白了。
"苡芩才厲害,三兩句話就打發他們了。"小柔敬佩地說道。
"不是我厲害,而是他們雖然不相愛了,但他們心中還是非常的在乎引霨,所以才肯為了引霨而作出讓步。"
"那他們以前為什麼不會想?"小柔想不通。
"可能是被仇恨蒙蔽太久了,一時也轉不過來。唉∼∼希望從此以後引霨的耳根子能清靜一點。"苡芩終於放下心了。
"我看呀,很難喔∼∼"吳賜佑壞壞地損她。
"為什麼?"小柔不明白地問道。
"娶了聒噪的苡芩,申引霨還能清靜得了嗎?"
小柔听明白了,立刻不客氣地狂笑,笑得苡芩惱羞地拿起枕頭,滿室追著他們。
"站住,別跑─你們敢笑我!"
開完會,正準備回辦公室的申引霨,卻听說父母在他辦公室等他?!
他滿心狐疑地回辦公室,看到方怡容對他露出神秘的一笑。
"我爸媽來做什麼?"他看著緊閉的門,間道。
"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他的心很不安,父母第一次這麼合作,該不會真要離婚吧?
他打開門,看到父母同坐在一張沙發上,他有些驚訝,因為他們向來是不同桌、不同椅的。
雖是驚訝,但之前的怒氣還沒消。
他繃起臉,嘲諷道︰"真難得,長這麼大,我還沒見你們一起出現過。"
"引霨……"申紀元和何海棠站起,臉上滿是愧疚。
"有什麼事,快說吧。"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引霨,對不起,這些年來沒讓你過過一天好日子。"何海棠愧疚地說道。
他的心一震,喉頭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