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所見,令杜舒庭有種錯入時空的錯亂,腳步也不禁放輕,像是怕打亂了這悠然沉靜的氣氛。
走進大廳,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約五十出頭,眼神銳利,身穿中山裝,頭發用發油梳了個西裝頭,感覺中氣十足的中年人。
「這位是管家丁叔,他會替你介紹辜宅的一切,有任何不懂的事都可以問他。」辜京徹轉向丁叔。「你帶她下去吧。」
「是。」
他怎麼沒介紹她呢?
「我……」杜舒庭還沒開口就被帶走。
「太太,這是您的房間。」丁叔將她帶入客房。
杜舒庭被滿室的古董風,驚訝得開不了口。
房里,床是古董眠床,書桌是古董文案桌,桌椅也是古董太師椅,就連桌上的小夜燈,也是古董的燭台,一切的一切全是古董!
但是!
迸董床板和太師座椅上,全瓖有遠紅外線磁板,文案桌里暗藏著液晶電腦和隱形音響,連燭台里都是最新科技的感溫燈泡,只要有人進入房間,燈光立刻亮起。
杰克,這真是太神奇了!杜舒庭不禁贊嘆,仿佛進了科技空間。
「太太,這是衛浴間的使用說明書,有空時您多看看。」
什麼!連衛浴間也搞到要參考使用說明書這麼難。
「我先為您做簡單介紹。這是感應馬桶,只要你把手放在牆上的感應器,馬桶蓋會自動打開,當您離開後,它會自動關上、自動沖水。這是紅外線三溫暖……」
結果丁叔一連串又為她介紹了水龍頭怎麼用、浴白怎麼使用……等等等等地,他說得非常清楚,她听得非常模糊,看來以後她要上廁所,還是得靠這份「使用說明書」,否則她肯定會憋死。
現在,她不禁感受到辜京徹的貼心了。幸好他提早帶她進辜宅,否則,萬一她出錯連連,爺爺肯定會懷疑的,因為沒有一個千金大小姐,不懂這些先進的享受。
結束「衛浴之旅」後,丁叔又道︰「太太,您和先生之間的事情,辜宅里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也非常感謝您為了安撫老太爺而來。您放心,我們都會盡力幫助您,您千萬不要覺得不自在。」他說得至誠至懇,可是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好象在背稿子似的。
舒庭感到難過自責,就為了她一句多嘴的話,害得全辜宅上下都得聯合起來,騙他們敬愛的老太爺。
「您趕緊休息吧,明早五點會有人來叫您起床,六點開始,有一連串的密集訓練。」
「五點?!」杜舒庭差點昏倒,現在都已經快三點了。
「您休息吧。」
杜舒庭垂頭哀嘆,真想仰天大喊——「我到底是招惹到什麼不幸呀!」
只有三天的時間,想要熟悉辜宅的一切都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再加上禮儀訓練,時間更是不夠用。
幸好她身為六星級飯店的資深服務生,一些基本的坐姿、站姿,她都很熟練,否則她一定會受不了如此緊迫性的訓練而逃跑。
二樓客廳里,杜舒庭在頂著書本,完美地走完最後一趟後,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離她上班時間,大概還有一個小時。
「丁叔,我可以走了嗎?」
「太太您想上哪兒?」
「上班呀,我待會兒還有班要上。」
「您是指御皇酒樓的工作嗎?」見她點頭。「御皇酒樓的工作,先生已經替您辭了。」
「什麼?!」舒庭不敢置信。
「身為辜家少女乃女乃,如果還拋頭露面的,老太爺會舍不得。」
「但你也知道,我只是暫時的。」
「相信先生在事情結束後,一定會給您一個完美的安排的。」丁叔避重就輕地說道。
「不行,我要見他,他呢?」
「先生到總行去了。」
「幫我備車,我要立刻見他。」
「太太,您只有短短的三天可以熟悉一切,如果再浪費時間,我擔心時間會不夠用——」
「總之,你幫我備車就對了!」她堅持著。
「是。」
杜舒庭氣呼呼地跑到富達銀行的總行,經過重重關卡,才終于見到辜京徹。
久候的不耐,令她更是火冒三丈,見到辜京徹,立刻劈頭就問︰「你憑什麼幫我決定這麼重要的事?」
奔京徹早已料到她會來質問他。「難道你要爺爺以為她的孫媳婦,是個餐廳服務生?」
他話里的歧視令她生氣。「餐廳服務生沒什麼不好!」
「我沒說不好。只是,這事要是傳出去,別人還會以為家大業大的辜家,竟在荼毒自家媳婦,日後你要辜家怎麼在商場立足?」
「我只是暫時替代的人而已,才沒有人會在乎——」
「住口!以後別再把『暫時、替代、真假』等字眼掛在嘴邊,我不要再听見這些話。」辜京徹冷下眼突然斥道。
他不喜歡她一直強調這些字眼,好象她急于和他撇清關系,不願再負任何責任,這會令他感到莫名的緊張。他痛恨胸口會出現酸楚的感覺!
舒庭被他突來的怒氣嚇了一跳,她瞠著眼看著他。
「回去吧,我今天有一大堆的事要忙。」他不想再和她談論同樣一個話題,也不想和她只剩下這個話題。
「可是我的工作……」她頓了下。「辜先生,你也知道,我在御皇待了八年,再做個幾年就有退休金可以領,你現在自作主張的替我辭掉這份工作,等這件事結束後,你要我上哪兒再找一份這麼好的工作?」
「我說過我會給你一筆酬勞,光是這筆錢,就夠你揮霍下半輩子。」
「拿這種因為騙一個老人家而得來的錢,我應該開心得向你道謝嗎?」他的市儈、無情,令她好痛心。「我根本不想要你的錢,我只想盡力彌補我無心犯下的錯而已。你們這種市儈的商人,只知道用金錢解決一切,根本沒有顧慮到犯錯者的自責愧疚之心。」
奔京徹看著她,不語。
他知道她是因為內疚自責才攬下這份責任的,而不是因為錢,他承諾給她酬勞,只是想讓她以後能過些好日子,不必再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工作,一想到上次鐵架倒下的事,他背脊還是會不自覺地發寒。而她的誤解,令他很難受。
「辜京徹,我對你真是失望透了!」杜舒庭雙眸蓄淚,深深地看著他,沉痛道,而後頭也不回地轉身。
「站住!」
奔京徹拉住她,並在下一個瞬間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吻著她,心卻在吶喊著——別對我失望,我不是那樣的人……
杜舒庭驚愕莫名,忘了要掙扎。她雙目圓瞠,任他掠奪她的唇。
他……他為什麼要緊緊地抱住她?為什麼要狂吻她?可是狂吻中卻又帶著怕傷害她的溫柔?
還有,他的唇為什麼顫抖著?他不是剛強、冷厲外加頑固的男人嗎?怎麼此刻卻是這麼的不安?
他的不安令她揪心,女性保護弱者的本能油然而生,心陷落的速度,已經不是道德力量能夠阻擋得了的。
她滑下淚,反抱著他回吻著,她能感覺到他有瞬間的驚訝,但接下來,他卻回以一個更深、更火辣的法式熱吻,雙手也不安分地探上她的腰際、胸線。
「可以嗎?」
「什麼……」她全身無力,意識渙散。
「我想愛你。」他吻下她誘人的頸項低語著。
「我們不是真的夫妻,不可以……」
他低沉迷人的聲音教人犯罪,明明她心里、身體已經接受了他,可是嘴上卻不自覺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到底還是抵不過強烈道德感的斥責,看來母親悲慘下場的夢魘仍深植在她心中,每當她想犯罪時,道德聲音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