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沁看了他好久,才困難地提出第一個問題︰「你……你五年前為什麼會剛好出現在碼頭,而且還救了我?」
司徒熽臣一愣,不明白連沁為何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莫非她听說了什麼?
他有些提心吊膽地反問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回答我!」
「我剛好到附近辦事。」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辦什麼事?」他閃爍的眼神,令連沁的心涼了半截,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那一晚他的出現真的只是個湊巧。
「我……連沁,你問這個做什麼?」司徒熽臣想先弄清楚連沁欲知道些什麼,他好選擇性地回答。
害怕答案又期待答案的連沁,此時已經失去了耐性,她嘶吼著︰「回答我!」
「我去碼頭點收貨。」他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回答,因為他絕不能說是為了追緝非法買賣人口的弟兄,才會出現在碼頭的。
「凌晨兩點多,你去點什麼貨?」連沁愈問心愈發顫,他所說的貨是……是「人」嗎?
司徒熽臣被問得啞口無言,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好像不對了。
「說呀!只要你隨便說些什麼,我就相信,快說呀!」
連沁盲目想信任他的那股傻氣,反而令司徒熽臣根本無法說謊騙她。
他的沉默,令連沁愈猜愈大膽,「那些貨是不是……是不是人?」
「什麼意思?」這下司徒熽臣真的听不懂她話里的意思了。
「我問你要點收的那些貨,是不是人?」連沁好難過、好難過,愈接近答案她的心就愈痛。她強忍著眼淚,腳步如鉛重地走向他,終于問出了她一直想逃避的問題。「而我是那批‘貨’的其中之一,對不對?」
「連沁,你在胡說什麼?」什麼人?什麼貨?她跟貨有什麼關系?司徒熽臣完傘听不懂。
「我沒有胡說!你……齊道盟和你是什麼關系?」
「你怎麼會問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連沁叫道︰「司徒熽臣,是男人的話,就直截了當地回答我!」
司徒熽臣心驚,難道連沁真的發現什麼了嗎?看著她難受的神情和蓄滿淚光的眼,他真的好想說謊,可是這一撒謊下去,又要用幾百個謊來圓這個謊?又要受多久的良心譴責?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于是他老實地回答了她。
「齊道盟五年前已經改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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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她頭著心,側過耳朵,等著他的答案。
「改組為……為司徒科技了。」
連沁听了差點昏厥,「這麼說,你是當年齊道盟的大哥?」
司徒熽臣點頭,連沁頓時心全碎了。
一切事實真相都大白了,可是連沁還是不死心,因為她還是不願相信司徒熽臣會害了她再救了她。
她顫著聲音,接著問︰「我會成為那批‘貨’,是因為你嗎?」
聞言,司徒熽臣倏地震驚。貫通她的前言後語,他終于明白連沁口中的「貨」,所指的就是那群差點被賣的女孩。
來了,真相被揭發的一刻終于來了!他再也無法躲避了……
司徒熽臣心情沉重地點頭,而點頭的瞬間,他們兩人的關系也劃上了句號。
連沁不願相信地刷白了臉,「真的是你?」
司徒熵臣點頭,內疚得不敢看她。
連沁的淚潰決了,她抓著他的雙臂神情狂亂地哭喊著,無法接受自己再一次受騙,「為什麼你不否認?為什麼?只要你否認,我會相信你的!你快說不是你,求求你,你快說不是你……」
「對不起……」事實早晚還是要面對,既然現在被揭穿了,司徒熽臣也不想再瞞下去了,因為這些年他真的瞞得好累、好苦。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連沁痛哭失聲地捶打著他,司徒熽臣任由她泄恨也不還手。
「對不起。」司徒熽臣現在除了這三個字,什麼話也無法說。
「你可以繼續騙我的,為什麼要對我說實話?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你為什麼要讓我恨你!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連沁滑坐在地,雙手握拳地打著堅硬的大理石地板,希望手上的痛能蓋過心上的痛。
天啊!她怎麼會愛上他呢?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在發現愛上司徒熽臣的同時,又給她狠狠一擊呢?不公平!不公平!
「連沁求求你別這樣。」司徒熽臣心疼地制止她,男性熱淚已盈滿眼眶,「你可以打我、罵我,但請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
「滾開!偽君子!」連沁忽然寒起眼,忿然地推開他。
她緩緩地站起來,淚是停了,但含恨的眼神卻令人膽戰,「你看到我拼命想報恩的樣子,一定覺得很可笑了,對不對?難怪你拼命地趕我又留我,原來你只是想看我不知恥地不斷跑回去,那種可笑的樣子而已!當你看到我為了報答你而翻牆,你一定會覺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女人,對不對?你一直住背後笑話我,對不對?」連沁又失控了。
「不是這樣的——」
「我真的很蠢、很蠢,就像白痴一樣,哈哈哈——」連沁苦澀地笑,苦得連喉頭就快滲出苦汁。她笑自己蠢、笑自己笨,更笑自己咎由自取!她有今天,全是她自己活該!
她不該相信人的,她不要再相信人了,她不要再相信人了……
連沁在心里不斷地自我催眠著,她選擇了此種方式,讓自己的心不再那麼的痛,而且還一並將所有喜怒哀樂也全封鎖在心底最深處。
「連沁,我——」司徒熽臣想解釋、想告訴她,這段日子因為有了她,所以他的生命變得多彩多姿,他絕對沒有嘲笑她的意思,可是當他想說的時候,連沁卻忽然像個沒有任何表情的木女圭女圭,一步步地走向門外。
「連沁,你去哪里?」他拉住她,她這個樣子真令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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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恍惚沒有回答他,像縷幽魂般地走出去,連司徒熽臣一直以三步的距離跟在她身後也不知道。
只知道電梯門開了,她走進去;計程車停了,她坐進去;飯店到了,她走回房間,然後她就莫名地躺在床上,兩眼呆愣地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極了失了魂的女圭女圭。
司徒熽臣喚她,但她完全沒有回應,他心急得不得了,連忙找來王醫生。
王醫生收了听診器,搖頭嘆道︰「她一定是受了什麼劇,烈的刺激,才會變成這樣的。」
「她會好嗎?」司徒熽臣顫著聲音問,真怕王醫生的答案是否定的。
「我已經替她打了一針鎮定劑,讓她好好睡一覺就行了。記得,千萬別再讓她受到刺激了。」
司徒熽臣送走了王醫生,回到床邊,他輕撫著她蒼白的臉,替她拉好被子,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心疼到就快不能呼吸了。
老天!如果可以,我願意替她受這些罪。他在心底不斷地祈求著,男兒熱淚此刻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了。
淚滴落在連沁的頸上,但她卻毫無知覺地沉睡著,仿佛無止盡的黑暗才是她的歸宿,卻不知道此時守候在她身邊的男人,卻為了她的自棄而慌了心……
傍晚時候,司徒熽臣打電話給範在安,要他立刻來一趟飯店。
範在安到了飯店,看到司徒熽臣這副痛心狼狽的模樣,真替他感到難過。難怪司徒熽臣會一直想隱瞞連沁,原來就是怕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情。
「怎麼會這樣?還沒醒嗎?」
司徒熽臣搖搖頭,泛紅的雙眼和哽咽的喉頭,令他一時無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