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肱昕氣乎乎地轉身就走,長這麼大還沒有人這麼無禮地對待過她,她要是不整得他七葷八素,認不得祖宗十八代,她就不叫黑肱昕!
「現在下著大雨,你上哪兒去?」他雙手環胸,倚著廟內的圓柱,下巴努努外面的傾盆大雨。
「不用你管。」黑肱昕板著小臉,頭也不回地啐道。
「哈!我哪有空理一個任性的小孩,只是外面雨大,我可不想有人死在我的地盤上。」
這附近就只有他們一家,他可不想這里發生什麼命案,否則那群不講理的警察,一定會以為是他犯的案而找上他。
「我有車——」
「如果外面那部金色的車子是你的,那你更別想走了。」他打斷她的話,眼角的笑意更深。
「什麼意思?」她回頭瞪著他。
「剛才我經過的時候,看見車子的四個輪胎全被偷了。」剛才就是因為想進來告知那個倒霉的車主人,他才會踏進這座他八輩子都不會進的廟,誰知剛好讓他遇見黑肱昕正誆著神明。
看不過她欺侮只是座泥像、開不了口的神明,于是他路見不平地出手整她。
哼!遇上他,算她倒霉。
「什麼!」黑肱昕連忙沖出去,渾身濕淋淋地看著失去四輪、被架離地面的車子,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哇!難道這真是得罪神明的下場?!她的車子被人架得高高的,四個車輪早就不翼而飛,這下,她要怎麼下山,怎麼回去呀?
靳延跟著她走到車旁,雙手性格地插在口袋,任雨水打在他臉上也不抹去,反而是十足幸災樂禍的表情。「誰叫你要開這麼昂貴的車子來我們這種窮鄉僻壤,被偷活該。」
黑肱昕絕望地盯著車子,是誰這麼缺德,缺錢可以和她商量呀,犯不著拆她的車輪吧,這部車子可是她逃命的工具哪,這叫她今後如何亡命天涯呀?
要是讓她知道是哪個可惡的缺德鬼動的手,她絕對要剁碎他的雙手丟到河里喂王八!
「我看你這部車子,每個車輪至少值五萬以上,難怪會被偷車賊看上。」
何止!這部金版的紀念車種,全世界只有三部,光是一個車輪就要十二萬了!
「看來今天你是回不去了。」
「沒錯,但我不至于落得連個棲身的地方也沒有。」黑肱昕氣憤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太久,反而露出了一抹笑,車輪既然被偷那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敢回家,不如就賴在這個無賴家里。
這個靳延看起來是無賴了點,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壞人,跟他回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再說,若不跟著他回家,她根本沒機會整他。
而她這一抹雨中笑靨,恍如出水芙蓉似的,令靳延失了神。
遇水而微濕的長發服帖地沾在她的兩頰,將她心形的臉蛋襯托得更加白皙;而一雙大而無辜的眼楮此時更顯得楚楚可憐,當下便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憐惜之心。
他情不自禁地深深看著她,任體內那股陌生的熱流竄過全身,激得他向來平穩的心不禁狂跳起來,腦中更出現了想從此將她攬在懷里細細呵護的念頭。
一念及此,他全身的血液更加澎湃,直到那熱浪漲得他胸口難受、呼吸困難,將他神游的心志拉回現實,他才驚覺到自己竟然會產生這種怪念頭。
靳延連忙搖搖頭,好讓自己回過神來。
這種驕蠻任性的富家千金,父母呵護在掌心都來不及了,哪里還需要他保護?
他有些氣悶,語氣不自覺地有些發酸,「廟里嗎?你得罪神明,你不怕神明半夜勾了你的魂?」
「誰說我要睡廟里的,你不是說過這里是你的地盤嗎?今晚我就睡你家了。」
「你說什麼?」靳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她到底是笨蛋還是父母沒教好,難道她的父母沒告訴過她,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回家嗎?!
「嘿!難道你不該略盡地主之誼嗎?」她用手肘輕撞著他,雨水順著她抬起的手臂而泄成了一幕水珠簾。
「你——」早知道他就不要雞婆跑來告訴她車輪被偷了。
「走吧,我餓了。」她真的餓了,求了一天的神佛,她什麼東西也沒吃。
「你不怕我把你吃了?」他壓下怒氣,眼神邪惡地睨著她。
「如果你吞得下去,就吃吧。」她就不信他真敢吃了她。
「果然是秀色可餐的好貨色。」他輕佻地執起她渾圓的下巴,刻意以婬邪的眼神睨著她,「正好,今晚我缺一個暖床的。」
瞧他說得跟真的一樣,向來膽大的黑肱昕不禁膽怯地噤了聲,防備地盯著他。
「哈哈哈——」她躊躇、怯懦的樣子,激起了他爽朗的笑聲,那氣勢十足的笑聲,無心地震碎了無數落下的雨花。他兩手大張地走在雨中,笑得好不快意,任豆大的雨點打在他身上也不覺得痛。
「王八蛋!」知道自己被耍了,黑肱昕簡直怒不可遏,向來只有她整別人,哪里輪得到別人來整她,這個靳延,皮最好給她繃緊一點!
她抹去滿臉的雨水,氣乎乎地鼓著臉,連忙小跑步地跟上他。
突然!又一記閃電劃破了黑幕,嚇得黑肱昕緊緊偎在靳延的身邊,一左一右地走著,而那一閃而過的光亮,瞬間掠亮過廟門上的幾個大字——月老廟。
炳!這個闖禍精黑肱昕,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竟求神求到月老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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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帶陌生人回家!」靳琪趁黑肱昕進浴室洗澡的時候,連忙拉過靳延小聲地叫道,「要是她泄漏出老爸的行蹤,老爸就完蛋了!」
她的父親靳有財,上個月才剛剛倒了人家七十幾萬的會,要是被人知道他躲在這偏僻的山區里,那些債權人不上門討倆才怪。
「那最好,省得老爸再毫無節制地爛賭和四處起會。」靳延不屑地撇撇嘴,有這種父親真是三生不幸。
每次父親一欠下債務,他便立刻捧著錢去還,讓父親以為反正欠錢時,自然有人替他還而變本加厲。有幾次,他也想狠下心不替父親還債,可是當父親淚流滿面地求他時,他又心軟了。
「你說的是什麼風涼話呀?他可是我們的爸爸呀!」
「如果有這種老爸,我寧願沒有。」
「你怎麼能這麼說,老爸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靳琪氣極地低吼著。
聞言,靳延忽然沉默不語,歷經滄桑的雙眼倏地暗了下來。
他就是因為太清楚父親為何會變成如此消極、頹廢,他才會在屢次的勸阻父親無效下,一肩扛起所有家計,毫無怨言。
想當初,他們家經營著小小的電腦公司,生意還算過得去,一家人開開心心的。
直到有一天,父親的朋友找上他,說是要合伙在大陸投資做生意,騙得父親收了電腦公司,四處的借錢、起會,甚至還把房子拿去抵押,結果那個良心被狗啃的人竟卷款潛逃,害父親背了一債,更從此頹靡不振,不但成天酗酒還染上了賭癮,連母親都給氣死了。
這些年來,他們過著四處躲債的生活,要不是他憑著自己對電腦的一點知識,進入一家軟體公司打工,他們全家早就餓死了。
後來又因為架設出的網站得到客戶的熱烈反應,老板對他賞識有佳,願意資助他上大學的所有費用,讓他去學軟體設計。畢業後,他憑著天分與努力,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已經成為這家軟體公司的總工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