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軺當你是朋友才會這麼坦白地跟你說。」看到她大受打擊的模樣,夏鑰不禁開口安慰。
夏鑰的話讓她又重燃起信心,伊莎貝拉著向宇軺︰「你不怪我去跟褚澄觀說那些?」這件事也是她從宇軺昏迷後就一直掛念的。
「別再提就好了。」宇軺坦然一笑。
「好,決定了!」伊莎貝拉突然一躍而起,臉上又揚起自信的笑,「我要去幫你把外頭的媒體全部解決!」她一挺肩,充滿活力地走出房間。
「其實她也滿可愛的。」伊莎貝拉的情緒迅速變化,讓夏鑰愉悅地笑了起來。
「個性直爽是她的優點。」宇軺一笑,濃眉微微聚起,「媒體是怎麼一回事?」
「沒錯,那個瘋狂女影迷又將你推上了頭版。」柏宇徹一笑,幸好他運用關系將事件稍稍壓了下來,沒讓澄觀的名字也出現其上,「沒有牽扯到澄觀,你可以不用擔心。」
「那個影迷就是自稱和我是七世夫妻的女人嗎?」見柏宇徹點頭,宇軺抿了唇,靜默下來,假如他听澄觀的話早做防範,也不會在她面前發生這件事,「是我的錯,在東岸時澄觀已經要我注意,我卻沒听。」
「那種狂熱分子就算防範也是沒有用的。」知道他是對澄觀感到歉意,柏字徹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遺憾,凶手已死,你們以後不會再遇到這種事了。」
「死了?」宇軺擰眉。那時他已因傷重昏迷,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自殺,用刀子刺進胸口,在救護車上就已死亡。」柏宇徹一笑,突然用力一擊掌,把夏鑰和宇軺都嚇了一跳,「好了,事情過去了,趕快專心康復去追澄觀吧!」
「嚇到我了!」撫著狂跳的心口,夏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害我扯到傷口了。」宇軺因疼痛而五官糾結,不禁埋怨,卻又忍不住好笑,身于一動,把傷口拉扯得更加劇烈。
「安分點。」柏宇徹好笑地搖搖頭,對夏鑰說道,「我去請醫生過來看需不需要再替他注射一些止痛劑。」
「嗯。」夏鑰點頭,目送他走出了病房。
「你真的嫁了個好老公。」宇軺衷心說道。他們夫妻倆的關心和幫忙,他銘記在心。
「謝謝。」夏鑰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眼角眉梢卻滿是掩不住的得意與笑意。
報紙塞滿了整個郵箱,沒去拿過;手機直接關機,一直都沒開過;電話被直接拔了線,收到衣櫃里;電視更是像個裝飾品一樣,沒接上電源的它完全失了它應有的功能。
穿著件及膝T恤的褚澄觀側躺床上;茫然的雙眼渙散得沒有焦距,像個沒有意志的物體,靜靜地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做完了筆錄,打完電話給老哥,她就躲回了自己家里。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她強迫得來的假期已過了幾天,她只知道她發呆的時間比睡著多,只知道餓了才吃東西,吃兩片蘇打餅,喝了幾口水,但往往每一餐的間隔,卻是從晚上又到了夜晚。她麻木地吃,麻木地睡,麻木地洗著澡,除了習慣性,她已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動。
她不敢拿報紙、不敢開電視,就連踫一下也不敢,怕一不小心看到關于他的報導,她就會又無法固守自己的原則。
在他倒向她的那一刻,她才發覺說著不對任何事物付出感情的自己,是真的愛上他了,伴隨這種覺悟而來的,是深沉的恐懼。越接近他,她付出的感情就越深,她不敢想象,若真的敞開了心接受他的感情,她會愛得多在烈!禁錮了十數年的情緒在一瞬間決堤,那勢頭是雷霆萬鈞的。
但在這樣的付出,有朝一日,當她生命的終點真的來臨時,她會有多麼的死不瞑目?她會變得放不下這人世的一切,她會變得放不下他!她情願把自己再次鎖回無情的枷鎖里,她也不要嘗那種痛苦。
覺得胸口悶脹起來,褚澄觀閉上了眼,依然沒有動。這幾天她一直是這樣,呼吸器和藥遠遠地扔在電視櫃里,就算呼吸再怎麼急促,她也不曾想去將它們拿來。她只是躺在那里,自生自滅。
在這種用盡全心全力維持無情的時候,是最適合走的吧?而怪的是,過去讓她時時自危的嚴重發病,在這種她什麼舉動也沒采取的時候,卻不曾爆發過。
就像現在,胸口的灼熱感又緩緩消退;呼吸又平順了下來。褚澄觀閉上了眼,突然覺得人生是場無奈的鬧劇,唇畔揚起苦澀的微笑。
「小澄?」宇軺溫柔的低喚傳進了她的耳里。
幻覺開始出現了嗎?微笑中帶著點自嘲,她依然一動也不動。
「小澄?」呼喚更清晰了些,還帶著腳步聲。
她的生命真的到了終點,連幻覺都如此真實。褚澄觀閉著眼,已進入半昏睡狀態。
原本昏暗的室內突然燈光大亮。
「小澄!」驚駭的低呼在耳畔響起,她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一雙健壯的臂膀倏地從床上抱起,像騰雲駕霧般往房外奔去。
褚澄觀虛弱地輕眨著眼,在看到那近距離放大的臉時,昏沉的神智在瞬間迅速清醒!宇軺?!他怎麼會在這兒?
「放開我……」她推著他,自以為威力十足的怒喝,其實已因多日的營養不良成了氣若游絲的申吟。
看到她燃著怒氣的眼,心頭緊懸的情緒倏地放松,宇軺抱著她坐倒在地,不顧她的命令,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
「我還以為你…」那種恐懼又籠罩了心頭,宇軺激動地抿緊了唇,完全講不出話來。
當他看到她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他全身的血液當場降至了冰點。他以為他已遲了一步,在不听她勸告造成了這場意外後,所得到的是她用病發不治所給予的懲罰。
褚澄觀心頭一震,他溫暖有力的擁抱,觸動了她的感情,也提醒了她的逃離。
「放開我!」她掙扎著,不顧一切地逃月兌他的懷抱。
罷剛抱著她急奔的舉動已經拉到了傷口,一方面勉強阻止怕她傷到自己,一方面怕尚未痊愈的傷口又撕開,他只是坐在原地,看著她和他拉開了距離。
這一連串的舉動,已讓褚澄觀因體力不支而急促氣喘︰「你怎麼進來的?」她冷著臉,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多情深邃的眼眸。
「你哥哥給我的鑰匙。」看到她消瘦了一大圈的模樣,宇軺心疼地擰了眉,「這段時間你是怎麼折磨自己的?竟山身受重傷的我變得更憔悴!」語音未歇,已染上幾絲關懷的氣急敗壞。
「不關你的事。」褚澄觀故意說得無情,「你受傷不關我的事,我憔悴也不關你的事。」
「真的無關嗎?」宇軺低笑,雙腿屈起坐得隨性,「就連我重傷未愈擅自逃出了醫院來找你,也與你無關嗎?」
「你…」褚澄觀驚訝地看著他,他眼中的清澈讓她明白他所言是真,「你瘋了!」
「會嗎?我不覺得。」宇軺輕松地挑起眉,接下來更語出驚人,「那或許我現在傷口出血的狀況,會讓你更覺得像個STALKER死纏著你了。」
她臉一白,連忙搶到他身旁,拉起他的衣服,果然看見覆蓋傷口的紗布已經滲出鮮血。
「你……」褚澄觀心里一急,那日的手足無措又攫住了全身,才說出一個字,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是我不好,嚇壞了你……」宇軺輕柔地將她攬靠肩處,低聲安慰。她顫抖不已的輕泣,讓他擰緊了心。這些天她獨自一人,是怎麼面對這些感覺的?恐懼、懊悔、自責,只要一想到這些痛苦在啃蝕著她,他就恨自己為何沒有早一些來將她從這泥沼中救出。他竟然放她孤獨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