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笑!」可惡!褚澄觀咬唇,童心一起,一把抓住水管,扭開管口的開關,朝著他激射過去,「你忘恩負義,我要替天行道!」
「嘿,欺負殘障同胞哦!」大敵當前,再怎麼好笑的事情也得暫時擱置一邊。宇軺操控輪椅躲著水柱的攻擊。
「你應得的!」褚澄觀得意地嗤哼一聲,靈巧地在他周圍移動,毫不留情地朝他噴灑水柱,「現在知道雙腳的好處了吧!」
「誰說的?就算坐著輪椅我也能抓到你!」搖頭灑落發上的水珠,宇軺狂放地宣告道。
「呵,我等著瞧!」褚澄觀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用力晃動手中的水管,笑得得意不已。
「你很狠耶!」她居然都朝他的頭臉噴水!宇軺笑罵,用手臂護住臉,開始追著她跑。
「會嗎?」見他靠近,褚澄觀開始往後撤退,一面撤退還不忘加強攻勢。
「小心嘍!」他發出警告,修地彎身一把攫住地上的水管,繞在右臂上用力一扯。
褚澄觀哪是他的對手?才僵持了一下,就連人帶水管地整個被扯了過去。
「你現在曉得坐輪椅的厲害了吧!」宇軺一手圍住她的身子不讓她逃月兌,另一手則拿著水管不住往她身L噴灑,弄得褚澄觀驚叫連連。
「住手!住手——」為了閃躲水柱,她幾乎整個人都縮進宇軺懷中,不住笑嚷,「我認輸,坐輪椅才是最好的抉擇,我認輸!」
「瞧!」宇軺得意地關了水管,甩甩還淌著水的額發,雙手一攤,「早點認清事實不就沒事了嗎?」
聞言,褚澄觀忍不住反駁;「別忘了,一開始是你先來惹我的……」一抬頭,宇軺近在眼前的五官讓她突然頓了口,直至此時她才發現,她正坐在宇軺的腿上,而且他的手還環著她的腰。
她怎麼會玩得這麼瘋?褚澄觀尷尬地一躍起身,臉很難得地紅了起來;「對不起,我很重。」
他沒看錯吧?那驚鴻一瞥的紅潮讓宇軺挑起了眉︰「我的腿沒感覺,不礙事。」他轉動輪椅側頭看她,證實了他的疑問——她真的臉紅了!
對上宇軺戲謔的眼神;她臉上的燎燒益加一發不可收拾了廠「我、我、我要去做晚餐了!」慌亂地丟下這句話!褚澄觀完全不敢再看他一眼,轉身跑進屋內。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宇軺仰頭大笑了起來。
有她相伴,生活真的快樂很多!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字軺一怔,笑意微微收斂,眼中染上了思忖的沉凝。
為什麼他會這麼覺得?等伊莎貝拉回來,她就會回北部去了,不是嗎?突然風這個事實像塊大石沉窒地壓在他心坎。他發覺,他不想她離開,她像座無盡的寶藏,讓他挖掘不完。
這是愛嗎?這個竄過腦海的嚴重字眼,讓宇軺微微擰起了眉,隨即低笑起來。會是愛嗎?現在他還不知道,惟一可以確定的是,有一種特殊的好感正在萌芽中,在他對她的感覺之間。
一直到沖進房里,褚澄觀還感到臉熱辣辣地燒著。
冷靜點,這種小事不值得臉紅成這樣啊!她不斷地告誡自己,一邊拿出干淨的衣服換上。
都怪他,不重視那個STALKER也就算了,還故意來招惹她!想到那場玩鬧的肇因,褚澄觀不禁微皺鼻頭,心里不住嚼咕。
雖然這個地方不容易找到,但STALKER異常執著,那個女人一定會用盡方法找到這里來的,這只是時間問題。低嘆口氣,諸澄觀關上衣櫥,覺得心情又開始變差。
對方都動過手了,他卻還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就算從容不迫也沒必要豁達到這種地步。她明白他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原因,但為了這樣而賭上自己的命,值得嗎?
解開散亂的馬尾,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一抬頭,鏡中顰著眉頭的她讓她渾身一震——她是這樣的表情嗎?混合了擔慮、焦躁,還有些許的不安,這是她現在的表情嗎?
褚澄觀急忙起身背對著鏡子,因為鏡中的自己讓她感到手足無措!
在國中那次幾乎喪命的發病後,讓她體會到自己的生命之火有多微弱,自此之後,她對任何人事物都不肯付出太多的感情,因為,她不想在自己離開人世時抱著憾恨,也不想她的離去,會造成別人的心傷……
因此,她沒有知心的朋友,有的只是表面上的泛泛之交;即使是在經過熱烈的追求下答應了與前男友交往,她依然沒有敞開過心胸。會分手都是她的錯,她非常清楚。
她已用這樣的方式過了十幾年,為什麼突然間,她會為一個相處不到兩星期的陌生人覺得擔心?!
「不關我的事,下關我的事…」她像在自我催眠般喃喃地念了起來。從一開始宇軺對她而言就只是個工作,除去這一層關系,他完全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閉上眼,在心里用力地喊,再次張開眼時,眼中已變得冷靜。
就算會被說成沒有感情,她也安然,因為,這就是她,她所堅持的她。
第六章
雖然不明顯,但宇軺發覺,她又躲回了冷漠客套的面具之後。
睇了坐在一旁看著《咆哮山莊》的她一眼,心頭的沉悶告訴他,他一點兒也不喜歡現在這樣的狀況。
「好看嗎?」宇軺索性把手上的書合上,光明正大地盯著她看。
他的樣子擺明了就是要找她聊天。褚澄觀眉頭微擰,扶了扶眼鏡,視線依然專注書上︰「才看了十幾頁,還不曉得。」
「我昨天接到柏先生的電話。看著前方的海,宇軺雙手隨性地枕在腦後。
老哥打電話來?她怎麼不知道?‘是嗎?’隱了心里的疑問,漫不經心的回應里听不出任何有關這個話題的興致。
宇軺好笑地挑起了眉。能把話說得這麼讓人接不下去,也算是一種過人的能力吧?
‘你不是他個人的秘書嗎?離開北部這麼久,他願意放人?’昨天電話里听不出任何不悅,只有關心,還有那直呼澄觀的自然口氣,讓他不禁有點…嫉妒。他可是用強迫的方式才能夠叫她小澄的呢!
‘工作我交代給助理了。’翻了一頁,發現腦海中的劇情和這一頁的文字產生了斷層,褚澄觀眉頭擰得更緊。她不想跟他聊天,一點也不想,卻還是被他牽走了思緒。
她越是不理他,他就越不肯罷休!宇軺俊薄的唇揚起了笑,繼續緊追不舍地發問︰‘你家人呢?就算是出差的名義,但離開這麼久,他們應該也會擔心吧!’
‘不會,他們信得過我。’夠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吼回去。她的情緒浮躁,既怒自己無法做到以往的無動于衷,又怒他的故意撩撥——依他的聰明,她不相信他看不出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要回屋里了。’她一躍起身,拍拍臀部的髒污。
‘你能不能幫我倒杯水?’這樣就想逃?可沒那麼容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宇軺故作無辜道,‘我這樣推著輪椅上下坡很累,不好意思,要麻煩你。’
他那不是電動輪椅嗎?沒人叫他一定要用手推的!怕一反駁會被他用言語糾纏住,褚澄觀只好強抑下怒氣,點了點頭︰‘好。’
將書抱在手上,她轉身就走,一抬頭,變為灰暗的天色讓她皺起了眉。又要下雨了,這代表今晚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她的藥不知道還夠不夠?明天再不找個借口出去買藥是不行了。
‘下雨了。’滴濺在手背上的水珠讓宇軺輕喊出聲,‘那我該進屋了。’真可惜,少了讓她服務的機會。他惋惜地挑眉笑笑,把書放到椅背的置物袋,推動輪椅往山坡下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