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他用衣袖將她扶起,"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有個法子!我爹認識一些江湖人士,我請他幫我雇人假扮成'夜'在別處犯案,轉移目標,這樣人家就不會懷疑到你頭上了!"徐桃紅拭了眼淚,興奮得道。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夜'啊!豈能隨便讓一個阿貓阿狗給壞了?"這樣不好,要是那人失手被抓,那我豈不是要多上一條罪名?我覺得還是叫人把那個官員綁走,讓他沒法指證我就好了,等巡撫放棄後,再把他放走。"
"不能放!"殺人滅口的重要性他懂不懂啊?徐桃紅白了他一眼,"我們必須把他殺了!要是以後他說出來,那咱們就完了。"
"不要吧?何況我也不是'夜',根本不怕他指證的,不然,就讓他來好了。"武承搖頭,這女人還真是心狠手辣。
"不行!那人一定會被收買來污蔑你的。"徐桃紅搖頭,"非殺不可!"
"這……"武承擰眉躊躇道。
"就這樣決定了吧!"見他動搖,徐桃紅徑自下了決定,"等會兒我就派人送信去給我爹,你也該回去了,否則讓巡撫起疑就不好了。"
"那……好吧……"太恐怖了,果然和他二娘是出自同一家族的日呢,都是如此狠毒。
"你先走吧,別讓人看到我們一起走。"徐桃紅推著他的背。
"好。"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可以解決了。朝商秋襲所掩藏的位置投去一眼,武承在心底默道,而後邁步離開。
等武承走了一段時間後,徐桃紅見四下無人,也快步離開。
直至此時,商秋襲再也無法支撐,倚著樹干的身子不住下滑,淚水不停自那空洞的眼楮中泛出。
她竟是將毒藥交給他的人!為什麼她不聰明點,不早看出那是老夫人的詭計?若她能及早發現,他根本就不會受那樣的苦了,不會離家在外受了五年的顛沛之苦,更不會惹上被誤認成'夜'的麻煩!
她真的不該再待下去了,不能再待下去了!從頭到尾,她只有讓出少夫人這位置的決定是對的,不象她,只會替他帶來災厄!
原先听了那女子的殺人計劃後覺得她心狠,可轉念一想,為了護他無罪,她也會如此做的,寧願負了天下人,也不願害了他,那女子對他如此盡心,她也可安心地離開了。
商秋襲揚袖抹去了不斷涌出眼簾的淚,扶著樹干踉蹌起身。
經過這兒是為了去找財伯商量救他的方法,如今,什麼都不用了,見了財伯,她反而走不開了,現在她唯一要做的,是默默離開這熾焰堡,還他平安順利,遠離她這個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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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悠閑地走在長廊上,看著外頭晴朗的天,唇畔噙著抹淺笑。
真難得,打進了熾焰堡後,這樣輕松自在的情形還是頭一遭,不用防範徐桃紅的祿山之爪,也不用提防二娘他們的覬覦審視,更不用裝傻听著財伯一遍又一遍地講解那些他早已熟透的帳目和木料,每天無所事事地東晃晃西逛逛,再拿把折扇揮呀揮的,多附庸風雅啊!
這一切,全都拜身後那個人所賜呢!
"巡撫大哥,您累不累,要不要我叫人送些茗茶和點心,咱們一起坐下談談啊?"武承頓下腳步,轉身笑道。雖然感謝他替他帶來的平靜生活,可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連上茅房都不例外呢,這滋味也不怎麼好受就是了。
"不用,武公子盡避做你自己的事,別在意我。"一臉剛正的巡撫搖頭。
"是。"那魁梧的體格,要在怎麼叫人別在意啊?武承戲謔一笑,轉身繼續走。
這悠閑的時間要是能去找他可愛的秋襲就好了!看到兩名婢女在灑掃庭院,他不禁無聲地輕嘆口氣。她自責的啜泣聲,停留在他的心坎,揮之不去。
他怎麼不早想到,二娘他們除了透過她來下手,還有什麼能耐傷得了他?雖已完全不記得過往對他們是存著什麼看法,可他警戒的本能應該是從失憶前就一直延續下來的,要是早想到這一點,他就不會讓她听徐桃紅說了些什麼了。
他們為了害他,竟然利用了溫柔的她,憤怒的狂濤在心頭喧囂,他不曾有這麼強烈的毀滅,想將他們焚骨揚灰,他怒的不是他們詭計得逞,而是怒他們會將她陷入愧疚的煉獄,那自責的哭太重,根本不是她所能負荷了!
"大……大少爺……"怯怯的輕喚把他從思忖中拉回。
"你叫青環吧,什麼事?"斂去所有的情緒,他微微一笑,立即認出她。
"我……我……"剛在那里掃地見了大少爺,一時沖動就跑過來,可到了面前,卻只是絞扭著衣角,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他告訴大少爺有用嗎?他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呀!可她不能見秋襲姐就這樣將少夫人的位置讓人吶,秋襲姐明明還深愛著大少爺的!
"什麼事?"直覺告訴他,她所要說的事絕對與秋襲有關!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武承掩飾了心中的急噪,柔聲安撫︰"你盡避說沒關系,我不會怎麼樣的,什麼事?"
大少爺人那麼好,就算不記得秋襲姐,也會關心下人的!青環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大少爺,您還記得到木場服侍您的秋襲吧?她從昨天就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兒,也沒方法去找,能不能請大少爺您幫忙,把她找回來?"
她居然選擇離開熾焰堡?!武承渾身一震,沉滯象只無形的手,緊緊攫住他的心,緊得發疼。她一個柔弱女子,能去哪兒?"她有家人嗎?"心中的驚惶讓他忘了掩飾情緒,急問道。
"有!"見他關心這件事,青環開心得直點頭,"秋襲姐還有個哥哥。"
幸好,她還有地方得以投靠。武承難以察覺地輕出了口氣,心定了下來。也罷,接下來他要進行的事,她不在也好,他才不會心生旁騖。"我想她大概回家去了,你別擔心。"他一笑,"沒別的事了吧?"
她不是想知道秋襲姐上哪兒去!而是希望大少爺能去把她帶回來啊!青環不放棄地再次努力,"可是她一個人……"
"她家離熾焰堡遠不遠?"見她點頭,武承又道︰"她會找人送她回去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馬房問問,一定少了輛馬車。"他的唇畔揚了抹笑,眼中閃過自信的光芒。她料定沒人會透露她的行蹤,也以為離開熾焰堡就可以忘記一切,她卻不曉得,他,不是她說拋開就能夠拋得開的。
"哦,是……"被分析得啞口無言,青環只能悶悶地應了聲。
"武公子,容我一問,那位叫秋襲的婢女是什麼人?"一直默默旁觀的巡撫開口問道。方才听到那女子不見的消息,那焦急的模樣並不尋常。
罷剛的失防讓他瞧出來!沒讓心頭的詫異表現出來,武承不動聲色地挑眉一笑,側首看向巡撫︰"就是婢女嘛,怎麼,巡撫對她有興趣嗎?"
才不是婢女呢!青環聞言打抱不平地嘟起嘴。
"不,我只是覺得奇怪,光就一個失蹤的婢女而言,武公子你的反應似乎太激烈了些。"巡撫眯著眼,銳利的眼光在他臉上逡巡。
"原來巡撫您從沒見過關懷婢女的主人啊?"武承吹了聲口哨,雙臂伸開笑著轉了個圓圈,"來、來、來,今兒個您剛好可以趁機開開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