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同在清明酉時生,上天注定要將我們緊緊相系。既然如此,天意不可違,你只能待在我身邊,永遠也不能離開。」雖是一個承諾,他卻用了另一種方式,拐彎抹角地說出。
「嗯。」她懂他話中的涵義……曲無瑕開始輕輕啜泣,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樁孽緣,而上天得憐,終究有了好的結果。
「你額上總是帶傷……」他憐惜地輕撫她額上被船槳撞出的傷口,低道。「我待會兒讓人幫你移房到水榭去,有藥草浴池的浸泡,會好得快些。」
望進他眼中邪魅的光芒,她羞紅了臉,知道他同她想的亦是一般心思。想起了那時的旖旎景象。
「來了這麼久,都還沒陪你游過湖。等你傷好,我會帶你走遍西湖美景,雷峰夕照、蘇堤春曉、三潭映月。」他將她擁攬入懷,用言語描繪出一片湖光山色。「還有我們初會的白堤,等到了冬天,那里斷橋殘雪的景致亦是一絕。」
「淨慈寺呢?」望向他的眼里有著期待。
她那明顯的心思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慕容恕微微一笑。「你爹已經皈依佛門,可能是這段期間讓他自覺罪孽太重,而有所頓悟。如果你想去,隨時可以去,那兒值得多停留幾晚,那里的南屏晚鐘可以洗滌戾氣和世塵。」
她這一生還有什麼好祈求的?在這時候,上天全給了她……滿腔的幸福讓她泣不成聲,她只能緊緊地擁著他,激動得無法言語。
經過了那場風雨,一切都否極泰來。是白蛇娘娘的保佑嗎?在風雨時的祈禱,她听見了嗎?「你知道白蛇娘娘的事嗎?」她深吸口氣,哽咽道。
慕容恕輕柔地撫過她的長發。「你告訴我。」他並非沒有听過,只是想听她溫柔的語音敘述那段淒美的故事。
「相傳清明時她和許仙在白堤相遇,那時也是下著雨,兩人因傘結緣……」曲無瑕閉眼輕道,腦中浮現了久遠之前的傳說畫面。「和我們的相遇多雷同呵!不同的是,我們擁有了幸福,她卻是被許仙背棄,被壓在塔下孤獨地度過數十年……在湖中尋你時,我曾求她保佑,定是她幫助了我,否則也不會在我醒來時,一切全都轉好……」
「你投湖自盡時,那些話是對她說的嗎?」慕容恕頓悟,他還以為她是在怨天,沒想到她卻是將自己的哀傷和白蛇重疊。
「因為那時候太難過了,所以誤會她……」曲無瑕嫣紅了臉,沒想到那時的怨語會被他听見。「你……听到了?」
「我在亭下候著呢,怎麼听不到?」他一笑,在她耳旁輕輕呵息。「告訴我,你那時還想了些什麼?有沒有偷偷罵我?」
「沒有……」曲無瑕紅著臉閃避,卻避不開他追隨而來的吻,她閉上眼,沉醉在那只余下溫柔愛憐的親吻中……
風雨逝去,天已青晴。
尾聲
入冬的白堤覆上了初雪,使它的美名更副其實。
「來,你很久沒到杭州了,讓我好好介紹一下白堤的典故。」兩名游客走到了白堤,其中一人興奮地喊。
「除了白蛇和許仙,還有別的嗎?都听得膩啦!」另一個人很不給面子地哼了聲。
「這你就有所不知嘍!最近啊,白堤還另有一段美麗的動人故事呢!慕容天飛和曲衡,這兩人听過吧?」
「怎麼沒听過!這兩人怎麼會扯上關系啊?」那人被勾起了興趣。
「在清明時,慕容天飛和曲衡之女在白堤的橋上因雨結緣,那時曲姑娘再過十日就要被曲衡硬逼著嫁給她表哥了,兩人只能嘆相見恨晚啊!說到那表哥,真是個衣冠禽獸,娶她只是為了曲家的財產而已。」他忿忿道。「曲姑娘為了追求真愛,甚至願意丟棄女子最重要的名節,不顧一切地追隨慕容天飛而去。其實這件事不該傳了出去的,因為大家只知道她失蹤而已,沒人知道她逃進了慕容家。怪只怪慕容天飛的僕人賣主求財,拿了慕容天飛替曲姑娘畫的畫到外頭去賣,事情才傳了開,曲姑娘名聲就這麼毀了。」
「怎麼這樣啊?這僕人真該死!」那人听得入迷,激憤地跺腳。
「後來曲姑娘被她表哥強行帶回,那時曲衡又家道中落不知去向,她表哥嫌她沒錢、還給他戴了綠帽,就對她百般凌虐,還想玷污她呢!」他撇嘴。
「這人真是禽獸不如!硬拆散了一對深情鴛鴦,還這麼對待人家,為什麼不當初就成人之美?!」那人氣得破口大罵。
「曲姑娘當然抵死不從,走投無路下她只有走上絕路一途。就在要跳下去的那一刻,被慕容天飛給救了回來。就是那兒,她要投湖自盡的地方。」他指向前方的涼亭。
「真的嗎?」那人踮高了腳看,對于有幸能來到這種發生過淒美故事的地方,感到興奮不已。
「最後不知去向的曲衡找到了,兩人的深情感動了他,他才作主讓曲姑娘嫁給了慕容天飛,有情人終成眷屬。」他說了最後的結局。
「真想看看慕容天飛替曲姑娘畫的畫啊!含了無限深情在里頭的畫,一定很美。」那人輕嘆。
「別傻啦!慕容天飛對曲姑娘可憐惜得緊呢!他還高價把那些流落出去的畫收購了回來,不想讓曲姑娘的美貌被別人瞧見。」
「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是……啊!那里有只松鴨呢!快過去瞧瞧!」
一陣腳步聲,高談闊論的兩人快步奔離,白堤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此時,有一對男女從白堤橋上的涼亭走下,男的俊傲,女的柔美,他攙扶著她,溫柔而布滿了深情。
「今天總算听到外頭的傳聞了,你把自己說得那麼好,壞事全推到子熙表哥身上。」想起方才那兩人的對話,曲無瑕抿唇輕笑。
「我不過稍稍起了個頭而已,誰讓世人總對才子佳人多了份包容?」慕容恕挑眉笑道。「平常人就叫奸夫婬婦,才子佳人就叫棒打鴛鴦,世上就是這麼不公。」
「好得意嗎?」她笑睨他一眼。「把那些畫收回,可費了你不少工夫呢!」
「可不是?五百兩賣出去的東西,得用兩千兩的價格購回,這虧本生意只有我會做。」慕容恕筆意嘆氣,將她更擁緊了些。
「那是你咎由自取,誰讓你想這法子來欺負我。」她皺了皺鼻頭,輕笑道。突然感覺鼻頭一癢,輕輕打了個嗤。
慕容恕擰起了眉,立即除上的披風罩在她身上。
「沒什麼的,你會冷。」她搖頭,想將披風還他。
「披上。」他不由分說地又替她披好。「你不照顧好自己,又怎麼照顧得了孩子?」在責備之下,隱藏的是濃厚的關心。
「霸道。」曲無瑕嗔道,甜甜一笑,披風上盡是他的余溫,好象被他用雙手緊緊環繞。撫著已微微隆起的小骯,感覺幸福的甜蜜填滿胸臆。她閉起眼,往後朝他偎去,輕喟道︰「我好幸福……」方才听到那些過往,已經久遠得像是幾生幾世以前的事了。
慕容恕揚起唇角,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不是還要上淨慈寺看爹嗎?太晚到的話,可听不到鐘聲。」他提醒。
「嗯。」曲無瑕站直身子,回身朝他溫柔一笑。「走吧!」
慕容恕伸出手尋著她的,緊緊與之交握,將她環于懷臂之中,兩人相視深情一笑,在白堤皎潔的美景中,一對深情相偎的背影,緩緩向前走去。
春去秋來,白堤引人入勝的景致會變,可,曾在這里發生的美麗愛情故事,卻將永遠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