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置之不理。」
「別忘了那是你朋友。」他以為她很愛收留那個欺負過他的龍項嗎?
他撇了撇嘴角,「割袍斷義。」
「落井下石不道德。」她以指輕彈他的額際,看得出來他根本就口不對心,只是滿肚子抱怨而已。
嚴彥佔有性地環緊了雙臂,低首嗅著她發間的別香。
「我也缺德。」先是一個韓冰,接著又再來個龍項,怎麼想與她獨處就這麼難?雖然他一點也不討厭她在面對外人時,那神采飛揚又頭頭是道的模樣,可他還是不想與他人分享。
她以指輕撫他快連成一線的兩眉,「誰讓這年頭逛逛街都能逛出個亂子來?你就大肚點容著他們吧。」
「先成親。」
第4章(2)
就知道他三五句不離這話題。
「說說你為何想娶我。」每日都遭他這般在耳邊提醒,听著听著,她也听得麻木了,而麻木過後,她發現她也沒先前那麼抗拒他這個主意了。
「……我缺媳婦。」他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挪開了目光。
雲儂伸手捏著他兩頰的面皮,「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
「十年前……」對于她的不知不覺,他有些負氣,「十年前我就把你看成是我的媳婦了。」
「你當初怎不通知我一聲?」
「反正成親時會告訴你。」
「你也得讓我準備準備呀。」若不是他倆自小就感情好,又早已習慣了對方,換作是別人,看他不嚇跑別的姑娘家。
他心急說著,「我統統都備好了,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人過門就成!」
「木頭……」
「你不都說我是親人嗎?那麼親上加親又有什麼不好?反正我這輩子就只親你一人,我不能沒你的。」見她吶吶不成言,他慌亂地將她小小的身子緊摟住。
「……真要娶我?」被攬在這具熟悉的胸膛里,暖融的感覺令她想起了十四歲那年的雪夜,他也是這般緊緊環抱住她,似要為她擋住人間所有的風霜。
「生死不改。」
她深吸口氣,決定不再拖,也不再懸著他那顆不安的心。
「那好,先訂親吧。」
「你肯了?」大喜過望的嚴彥拉開了他們彼此,怔然地看著她淡然微笑的模樣。
「不肯能行嗎?」總不能老看他這個大男人對她撒嬌吧?對于他,她的心都已經夠軟了,且天氣愈來愈冷了,她擔心堅持要睡門口的他會著涼。
「不行!」他焦躁的低吼,「你是我媳婦,這輩子就只能嫁我!」
瞧,哪有賴皮賴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只是說到嫁人,她已想不起她是在何時遺忘這個念頭了。
或許是那年在她爹出事令她舉目無親之後?也可能是在她為了嚴彥踏入掮客這一行後?珍貴的韶光彈指已逝,忙著為嚴彥接洽生意,為他搜尋功夫秘笈、坐在榆樹底下守著家等他歸來的日子,已充斥了她所有的生活與時間,讓她從沒機會回過頭瞧瞧那些她所錯失的光陰,和那些,屬于女人最珍貴的青春。
就在她的不知不覺中,年華已拍著靈巧的羽翅遠飛,住在附近的韻姨曾對她說,掮客客這一行誤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蹉跎了她能夠相夫教子的機會,可她一想到,只要她守在原處,一回頭她就能見到嚴彥的身影,她也就一點都不在乎了。
為什麼她會不在乎呢?
怎麼現下想來,在她心中的天秤上,只要嚴彥往那兒一站,他什麼也不必做,也就壓蓋過所有的人事物了……
「小儂?」嚴彥撫著她的臉蛋,打住了她漫無邊際的神游。
「總之咱們先訂親,讓我緩過一段日子吧,誰讓你突然就說想成親?待我接受這事了,咱們再正式成親好嗎?」她收拾起滿心的無奈,雖是對他一如既往的縱容,但還是把持住了一個限度。
「好,咱們這就去訂親。」他喜不自勝地拉好她身上的外衫,接著就想抱她跳下去做準備。
她拉住他,「別忙了,訂給誰瞧呢?」他倆早就都沒高堂也沒親人了。
「那……」
「咱倆在心里訂了就成。」反正這也只是他倆的事而已。
「好。」嚴彥點點頭,迅即以行動落實這出于她的口頭承諾。
下一刻,屬于他的氣息,撲天蓋地包圍住她,在四周寒風的襯托下,他的嘴唇灼燙得不可思議,撩人的熱意,一路自她的唇上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當他撬開她的牙關時,她更是覺得那陣熱意有如竄燒的火苗,令她喘不過氣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不喜歡?」他挪開唇,趁她換氣時吮咬著她的貝耳。
「不,不是……」她怔怔地,胸口漲了滿滿說不清的情緒,腦際空白一片,一時之間只覺得暖暖的……甜甜的……
嚴彥笑了笑,在她呆看著他難得的笑臉時,他的臉龐突然又再次在她的面前放大,下一刻唇上又掠過溫暖,這次他很小心的含住她的唇,柔柔的舌忝著,過了一會兒,在她稍稍放松身子時,他一手扶著她的後頸,慢慢地加深這個吻。
他並不想告訴她,他喜歡向來處事穩妥的她,每每在親吻時,因不知該如何回應,故而笨拙地模仿著他的舉動;他喜歡在吻久了後,她便會氣息紊亂地偎在他的身上,杏眸迷迷蒙蒙的,唇辦也泛著紅潤的亮澤……
這是只屬于他的小秘密,她不知,他人也不知,絕無僅有只屬于他的。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佔滿了他的心頭,他忍不住探出舌在她的唇里再三勾留,並輕輕咬了她的舌尖一下。
「好,咱們訂完親了。」
她掩著略略紅腫的唇,覺得舌尖還有點疼。
「能不能別這麼一語雙關……」
嚴彥小心翼翼地攬她入懷,讓她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此刻徘徊在他心坎上那濃得化不開的眷戀,令他有些迷醉。
靠在他肩上,雲儂發現,此刻透過他的發絲所看出去的風景,一如往常地美麗、一樣地星光明媚,天地間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了什麼,也未因此刻添了些許的濃情密意而變得更加綺麗些,他倆也還是他倆,她最熟悉也最安心的心跳,仍舊隔著他的胸膛與她緊貼著。
如同以往,他們一樣在過著尋常的日子,沿路風景無改,既是這樣的話,改變又有什麼不好?
至少在多年的漂泊過後,她的心有個可以歸家之處,這個正擁抱住她的男人,在日後他還是會繼續手藝不佳地幫她梳發,會很樂于親手替她更衣,會像只護家忠犬似地守在她的房門前,不許任何人越雷池一步、他還會將她吻得暈頭轉向,令她時常在夜里因他的臨睡一吻而輾轉難眠,以致清早醒來後,她的目光首先就會朝他的唇辦瞄了過去……
「小儂。」嚴彥抬起她的下頷,眼底含笑地輕喚。
「嗯?」
「你很回味再三?」不知出神到哪去的她可能不知道,她已經舌忝著她自個兒的唇辦很久了。
她頓時僵住了身子,艷麗的霞色在她臉上泛濫成災。
「不必回味,直接開口說聲就是。」他隨時歡迎。
「……」
他以指撫著她的唇,反復地摩挲了許久,不說話也不多做其他的舉動,只是著迷似的以指畫過她的唇辦。
他低聲喃喃,「我心中就只你一人而已,我想娶的人,就是你。」
在很多很多年前,早在他憶得起的那刻,在不知不覺中,他在心上埋下了一顆屬于愛情的種子。
這麼多年來,那種子發芽茁壯,日復一日地汲取著他心房暖熱的鮮血而成長著,待到他回神時,它早已成長為擎天巨樹,拔不掉、摘不去,更不能將它移植,因澆灌著它的是從他心房榨取而出的絲絲愛意,于是它就這樣,盤根錯節深扎在他的心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