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不太懂,也許我很遲鈍,但是……」她坐直起身子,揚起另一手輕撫著他的嘴角,「我希望你就這麼一直看著我,也一直都對我這麼笑著。」
「妳喜歡?」
「嗯。」她將他的大掌貼在她的臉頰上,「你要努力的讓我全面喜歡上你,可以嗎?」
朗朗的笑意停佇在他的唇畔,「當然可以,因為那正是我的希望。」窗外風兒捎來的絲絲絮語,將白色的窗簾吹拂成一名又一名穿著圓裙的舞娘,回旋的舞姿中,掩映的陽光映成一地光陰低喃的字句。在光影的流動間,伍嫣靜望著那逆光的翳影,將他面上滿足的笑容,拍攝成一幅年少時最美好的畫面。
再次抬首看向牆上的時鐘後,精神方面備受折磨的富四海,怯懦地瞥了坐在他身旁的鄰居一眼,而後再次在心底默默暗罵起那個一手造成今晚局面的伍家武則天。
都怪那個愛造孽的伍媽,沒事干嘛今晚跑去開什麼里民大會?沒事干嘛又找伍嫣來代課?沒事干嘛還雞婆的找杜寬雅來當什麼列席指導?沒事……沒事……沒事上什麼寢技課啊?
一整晚下來,坐在他身旁這位姓杜的同學,悶不吭聲地全程緊盯著代課的伍嫣,同時亦用那種會造成低氣壓的冷冽目光,瞪視著場上練習著寢技,與她雙雙一塊兒躺在地上,不斷壓過來抱過去、扯過來又摟過去,肢體跟她緊緊交纏密不可分的每個學生。最要命的是,那些個等不及上場想與伍嫣來個親密接觸的學生們,還相當不會看道場天氣狀況,紛紛對場上的代課老師投以會點燃火藥庫的愛慕眼神,也不管充當客座指導的杜寬雅,頂著一張冷颼颼的俊臉,並從頭到尾都把兩拳給握得死緊。
頭一回覺得性命有危險的富四海,抹去了滿頭的冷汗後,小心地瞄向身旁一整晚始終隱忍不發的自家鄰居,從沒想過,向來就是一副乖寶寶模樣,總是溫和又斯文的他,竟也有這等類似黑道中人想要火並或殺人時的眼神。
「我、我看……」富四海戰戰兢兢地開口,「呃,我還是叫小嫣提早下課好了。」
沒有應聲的杜寬雅,僅只是側過臉,微微瞇細了兩眼,絲毫不掩心火地瞪向沒有阻止伍嫣今晚代課的共犯。
「小嫣!」急急叫住正與某人肢體糾纏中的伍嫣後,富四海刻意地在話中大聲強調某三個字,「妳的『男、朋、友』要和妳來一場友誼賽
當四下听明了話意的學員們,紛紛因名花有主而逸出了抱憾的嘆息之聲時,杜寬雅懶懶地挑高了朗眉,沒想到他這位姓富的同班同學,居然是如此的聰明和上道。然而,伍嫣卻在瞄了瞄杜寬雅一眼之後,相當不配合現場險惡氣氛地甩過頭去。
「我不要。」
盎四海一身冷汗地問︰「為什麼?」不讓旁邊的隱性魔王下場,她是想犧牲其它的無辜老百姓嗎?
她早看穿了,「因為他從來都沒有使出全力過。」
哼,什麼柔道只學過一點點?要不是前幾天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自他的口中套出,因為他某種特殊的家庭背景因素,從小到大,只要是關于武術類的,舉凡柔道、空手道等等,只要是道字輩的,他全都拜師學齊了一輪,不然她還根本就不知道,這只姓杜的隱性老虎,一直以來都在她家道場里不發威,還沒事拚命裝三腳貓。
「我會的。」杜寬雅慢條斯理地站起身,「這一次我會全力以赴的。」
她警告性地把話說在前頭,「先說好,這次不準你再放水。」
「收到。」他扳扳頸項,走至場中規規矩矩地對她行了個禮。逮著逃生大好良機的富四海,在場上的某對男女開始在地板上糾纏成一團死結時,趕小雞似地將那堆看呆了的學生們一個個往門口處驅趕。
「下課了、下課了……」他手腳利落地將不會看風頭的冤大頭們給推出門外逃生。
「可是……」時間還沒到啊。
盎四海兩手往腰際一插,登時拉大了嗓門問道︰「再不走,你是想留下來當炮灰嗎?」
沒听見道場大門被關上的伍嫣,連續幾回在杜寬雅的壓制下,拚命地想要自他的手腳中掙月兌開來,卻總是被他先察覺一步給頻頻死鎖了動作,她咬緊了牙關,試著想要抵抗那大出她許多的力氣,卻赫然察覺到,壓在她身上的他,那副平常總藏在制服底下的身材好高大壯碩,而他這種難以言喻的專注目光,則是看得她有種莫名的心慌。
將她壓制得絲毫無法動彈後,狀似輕松的杜寬雅,好笑地看著她不認輸的眼眸。「還想繼續較量嗎?」
「你居然還是對我手下留情……」太看不起人了,他平常豈只是留了一手而已?應該說他還額外留了四五手才是。
杜寬雅淡淡地笑了笑,松開她後順手拉她起來,「因為我舍不得欺負自己的女朋友啊。」
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後,後知後覺的伍嫣這才發現,富四海不知在何時已經把所有人都給趕走,並把道場的大門給關上了,此時此刻,偌大的道場里,剩下的就只是衣衫不整的他們兩個而已。
近站在她眼前的杜寬雅,耐心地將她被拉開的道服給拉攏好,盡可能地藏住每一寸露出來的肌膚,然後他一把摟過她的腰,低首與她眼眸齊對。
「不要跟其它男人太親密,就算是上課也不可以。」讓自家女兒與一票野男人上寢技課?他想他有必要找個時間與伍媽媽好好聊一聊。
伍嫣歪著腦袋想了想,「因為你會嫉妒?」
「對。」
「那只是上課而已。」柔道本來就是一種近身動手動腳的運動嘛。
「我一樣會不舒服。」他以指梳過她的發,語氣中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伍嫣緊斂著柳眉,「那我媽的課要怎麼辦?」怎麼他的性格跟老媽的差不多一樣專制?
「以後上寢技這類的課時,就由我來代替妳。」他可不想便宜了那些可以正大光明吃她豆腐的人。
第3章(2)
本來還動作輕柔撫順著她的發的大掌,在她還想要爭取一點抗辯空間時,緩緩地往她的身子降下,再圈摟住她的身子,不留空隙地將她給牢牢擁進懷里。
低首看著他的動作,她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八分,只是比起老媽說一不二的獨裁,他這種因嫉妒而生的反應,不但沒帶給她什麼反感,反倒是讓她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這算是佔有欲嗎?」她揚首看著他皺眉的樣子,一種打心底暖起來的感覺,令她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
「一點也沒錯。」杜寬雅先是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再突然拉開了彼此的身子,一手牽起她的右手,一手摟住了她的腰際。
「你在做什麼?」
「跳舞。」他邊說邊帶動她的腳步,「我們都交往好一陣子了,也該有個正式一點的約會了。」都因她的家庭打工,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機會能與她做些男女朋友之間,算是稍微正常一點的交往活動。
「我不會跳……」連續踩了他的腳兩次後,她有些困窘地想阻止自己繼續出模或是虐待他。
他不以為意地拉過她,「踩在我的腳上,我教妳。」
熟悉的圓舞曲曲調,徐徐自伍嫣的頂上流瀉而下,她噙著一抹笑,看向穿著道服還正哼著舞曲的杜寬雅,有模有樣地領著她翩翩起舞,不過多久,當他口中的曲子愈哼愈走調,而他們倆的舞步也因此愈跳愈荒腔走板時,她再也關不住滿月復的笑蟲放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