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那一臉失望兼唾棄的囂張神態,愈看愈火的無酒才自主位上站起身,火鳳隨即朝他抬起一掌。
「那日,你們能得手,是你們走運,而我也太過看輕你們故而未盡全力。當時我之無法全心對付你們,是還得顧著另外兩個,但今日,我可是了無後顧之憂。」
心底很清楚火鳳為何會在神魔大戰時,與藏冬、郁壘一塊被欽點三大元帥的無酒,雖也不認為自個兒有那本事能夠打倒他,但,地頭是他的,再這般任這家伙囂張下去,豈不失了他們修羅的顏面?
「不過,今兒個我來這……」火鳳在他一步步走下台階時,忽地轉過臉龐朝他邪邪一笑,「不是專程來對付你的。」
差點一腳踩空而跌下台階的無酒,一頭霧水地瞧著這個前一刻和後一刻,不僅是神態、語氣,就連說話內容也完全截然不同的神仙。
他勉強站定,「你為何而來?」
火鳳聳聳肩,說得好不無奈,「因我不希望某個少根筋的太歲,在恢復了所有神力後,會沖動的返回神界,再一口氣率著五十九位太歲前來踏平須彌山。」
以青鸞的性子來看,她是絕對會說到做到的,只是若真讓她這麼一出手,到時神界與修羅道,都會在吃不完兜著走之余,還得為了顏面大動干戈。雖說以他來看,真與修羅道對上了,青鸞與她那五十九位師祖的勝面當然較大,只是,六界中還需有修羅道來平衡,可不能因她個人因素而被毀。
再加上,她擅自曠職離開神界,本就犯了重罪,她還窩藏著天帝下令要緝拿的要犯霸下,到時待風波已定後,他就不信天帝不會出手嚴懲她。
「太歲?」那日他哪有見著什麼太歲?那日所見的,不就是一個孩子般的霸下,一個神力不濟的土地公,與一個略有點神力的神界之神而已。
「你很走運,那日,你就見著了太歲中最難見著的一個。」
無酒兩手環著胸,「修羅道何其大,我會在乎一座須彌山?」
「倘若我慫恿她這太歲之首率眾太歲,不計一切滅了整個修羅道呢?」
「怎麼,神界在討伐了魔界之後,還想再添個修羅道?」這神界近幾百年來是征戰上癮了不成?難道神界就這麼想證明給佛界與鬼界看,神界才是六界中的首界?
「別太抬舉你自個兒。」火鳳懶懶賞他一記白眼。
「就算六十位太歲同時進攻修羅道那又如何?只怕,勝負恐仍是很難定。」太歲又如何?不過就是年神罷了,雖是身掌重權,但道行與功夫皆不如神界武將,就算六十個全都到齊了,他可不認為他會吃上什麼虧。
火鳳在他還在因頂多就是兩敗俱傷局面而得意時,兩手背在身後,來來回回在他面前走了一會兒,而後突地頓下腳步,朝他笑得遠比先前更加邪惡。
「若我說,宿鳥與鳴蟲等一干佛界閑佛與我有些交情,而他們會趕在太歲們出征之前打頭陣呢?」被派去佛界的那一百年,他雖梁子結得多,但朋友也交了不少,而在那些佛界之佛中,除了某佛完全不受他影響外,其他的耳根子,可是軟到可以任他叫他們去作亂。
乍聞佛界二字,先前還佔了點威風的無酒,當下面色變得再鐵青不過。
「佛界容不下修羅道,早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倘若神界代為出手,我想,佛界不只是會樂見其成,甚至還會出手協助才是。」說起來,他還是行個好心呢,倘若他真這麼做了,佛界某些好戰的佛們,應當好好感謝他才是。
「你拿佛界威脅我?」
「誰教你們這些個修羅天生就有弱點?」火鳳大剌剌地側過臉,猖狂地朝他抬高了下頷,「我若不善加利用,豈不同你們一般呆?」
無酒听了,當下忍不住額上青筋直跳,心底也很清楚,若是真讓他說動佛界出手,那修羅道只怕是敗定了……
可惡,雖說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可他不懂,為何就只有修羅道與佛界這兩界克得這般嚴重?而其他界卻都無一痛腳可踩?
「你想要什麼?」又氣又怒之余,無酒咬著牙問。
「我要你為我做件事。」火鳳把玩著十指,說得再簡單不過。
「你認為我會幫你?」
「那當然。」火鳳刻意睨他一眼,「若我要你往東,你自是不會向西。」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再也忍不下去的無酒,當下直沖下台階,大聲喝問之余,一掌凶惡的掌風已朝他揚去。
站在原地連動都懶得動的火鳳,只覺方才有陣清風吹過,甚是涼爽宜人。在無酒又再抬起一掌時,他飛快地起腳,一腳把無酒踢回上頭的主位坐著。
「你的這點道行,就連神界的幾個武將神都勝不過了,你又憑什麼同我討價?」火鳳不屑地拍拍衣袖,「別忘了,你們這些個修羅,唯有六位聚在一塊時,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有本事你就找齊六名修羅,到時,我再考慮要不要輸輸看。」
雖被踢中了一腳,但在無酒坐正了身子時,他卻赫然發覺,下頭那個視人于無物的自大神仙,竟對他手下刻意留情,不但沒在後來再給他來個致命的一擊,方才所踢那一腳,也沒讓他受到半點傷。
「我是個投機的神仙,能動口,那就甭動手了。」火鳳在他似乎有點明白時,面色頓時一改,笑意盈盈地問︰「依我看,咱們不妨先坐下談談。」
有點跟不上他變臉的速度,也沒想到這個只身擅闖修羅道的神仙,既可以邪惡無比,也可以同時艷光照人到閃人眼……
「你想談什麼?」他忙揉揉眼,盡量不想因此而受他影響。
在大殿里繞來繞去四處參觀的火鳳,邊四處欣賞邊對他扔下一句他遠道而來的目的。
「一個對修羅來說很有威脅性的話題,以及一個對我來說很有興趣的話題。」
「前者是?」威脅性?該不會是……
「單憑一佛,日後即能消滅六修羅的佛界聖徒,此佛究竟花落誰家。」深知佛界內情的火鳳,很清楚這班修羅為了那個聖徒,可是緊張不已。「眼下,你們應當還查不出他是誰,是不?」
無酒頓了頓,有些錯愕的問。
「你想出賣佛界?」
火鳳兩肩一聳,「不過是通風報訊而已,這與出賣何關?」就算他告訴了修羅們這消息又如何?反正那位佛界聖徒,壓根就沒把修羅道給放在眼里,還說心情好就讓修羅道擺著,若是心情不好,那就滅了它。
「那……後者是?」早就想查出誰是佛界聖徒,好趁他佛法大成前殺了他,無酒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投向這個誘惑。
「還魂。」
什麼?他要的,就只是還魂這等小事?他一路打上須彌山,不為霸下報仇,也不想殺了修羅們,好為他的風光戰績再添一筆?
「坐。」搞不懂這尊神仙在想些什麼的無酒,心不甘情不願地邀客入座。
火鳳在他一手指向下頭一旁的客座時,搖了搖頭,步步走上台階並請他讓出大位,毫不客氣地坐下後,他笑笑地抬眼看向那個此刻臉色,為此又黑了一大半的無酒。
一會兒過後,火鳳居然還對他再補上一句。
「愣著做啥?還不快點奉茶?」
毫不猶豫、狠勁十足的一腳,不但替總是安靜無比的須彌山帶來一陣巨響,同時也踹壞了修羅宮巨大的宮門。
也不管這是什麼時辰,大半夜的,硬闖修羅宮的青鸞,在大殿上所有的火燭與火炬,在下一刻倏然全亮起時,無所畏懼地踏進宮中,邊拍去一身的雪花,邊抽出佩在她腰際的命運之劍,並將劍尖垂王地上,一路拖著長劍,也一路制造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