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著兩手在他身旁踱來踱去,來來回回繞了好幾趟之後,終于兩腳在他面前站定,抬首望向他那張好整以暇的勾人面容。
心神一個不穩,差點就被他給勾了去的她,深覺有害地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出一段安全距離,免得這般看著他,她會忘光那個始終沉澱在她心底,不問上一問,她可能會繼續無解到天荒地老的問題。
「有件事,在我心里已悶了好一陣了,因此我非得問問。」打從望仙說過眼前這位仁兄在神魔大戰之前,以及之後干過何事後,她與霸下便打心底對他生出一股子仰慕之情來。
看著她一向蒼白的小臉,一下子染上了淡淡的粉紅,而後緩緩緋紅了雙頰,兩眼非常享受的火鳳,更是刻意對她看得溫情款款。
「何事?」
差點抵擋不住這類美色誘惑的青鸞,嗆岔了氣之余,悶聲用力咳了好一陣,在他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背後之時,她忙不迭地跳開一步,趕緊把問題扔至他的面前。
「你當真……在神魔大戰時丟光了神界的臉面?」
「是如此。」他點點頭,打心底不識知恥二字怎生書。
她瞪大了杏眸,沒想到他說承認就承認,一點也不以那事為恥,相反的,對于那回事,她總覺得他似乎是感到十分得意的樣子。
「慢著,我有另件事想再弄個清楚。」她晃了晃腦袋,朝他再抬起一掌。
「請說。」他仍是對她很有耐性。
雖然說,這個推理怎麼想都不可能,可除了這麼想外,她實在是不知,他為何會在神魔大戰的終戰時突然不顧名聲,不顧一切地來上那麼一暈。
「你……」她求證地拉長了音調,「與那兩個新科戰神,是否有過節?」
沒想到她會看出來的火鳳,頓了頓後,俊容上,終于露出了絲絲讓她看呆的笑意,只是那個笑意,此時此刻在她眼中,除了賞心悅目之外,它還顯得……招搖無比。
「只是點小小的私人恩怨。」果然,他就知道這事除了那兩個當事者外,遲早還是會有明眼人瞧出來。
她眯細了兩眼,「有多小?」
一下子說變就變,也事前都不打一聲招呼的火鳳,卸去了以往欺人的表相,朝她笑得一臉奸詐。
他兩肩一聳,說得一點愧疚也沒有,「不過就是陷害他倆當上了戰神而已。」
他們三神之間,還能有什麼過節?
那個天帝手下居心不良的兩位武將,打神魔大戰開始起,就一心一意想把他這借調過來的武將給推上戰神一職,好讓他倆擺月兌責任涼快去,但不巧的是,身為討伐魔界三元帥之一的他,心底,剛好也打著與他倆恰恰相同的算盤。
打從察覺藏冬與郁壘的目的後,懷著同樣目的的他,哪怕戰事再小,他也刻意主動叫戰或是出征,搶功勞似地,辛辛苦苦地打下了百來場的戰功,為的,就是趁那兩神不設防之際,把握時機反將他倆一軍……
雖然說,打他臨陣暈倒的那一刻起,聰穎的藏冬和郁壘就發現他們被陷害了,也因此恨他入骨,但到頭來,他們三神所打的如意算盤,就只有不要臉面的他成了真,而慘遭被坑的藏冬與郁壘,就只能擺著張臭臉,在天帝大肆論功行賞時,心不甘情不願地,各自接下戰神這一職。
戰後的這些日子來,他可是過得逍逍遙遙、自自在在,身無重職也無任何要務,鎮日不是在神界游山玩水,就是在人間大江南北四處閑逛,日子過得愜意得不得了。相反的,沒料到他會臨陣玩這手段,因他而不得不被迫拱上戰神之位的那兩個家伙……
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听完他的自白,沒想過有神能這樣玩那兩個新科戰神的青鸞,愕然地張大了嘴。
什麼小小的私人恩怨?
這梁子大到都可以蓋幢屋住人了!
不知還能有啥反應的青鸞,木瞪著他臉上宛若狐狸般的奸詐笑意,只是在眨眼片刻間,他又回復了面無表情的山莊總管的模樣,這令她忍不住揉了揉雙眼,覺得她變臉的程度,與他的相較之下,她的道行,實在是相差得太遠太遠,並可恥地得去重修過一回才是。
他一定有偷偷練過……
她顫聲地問︰「你……同他們玩陰的?」
「正是。」他相當愉快地頷首承認。
丙真如此……她先前猜想的一點都沒錯。
只是她千千萬萬都沒想到,那兩個心思惡神一等,不愛名也不愛利的武神藏冬與郁壘,竟會被他這個從昆侖山借調來的神仙,給要得不知不覺,就算後來明白了他的企圖,也照樣無力扭轉乾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鳳的奸計得逞!
唉,失算,真是失算……
她和霸下怎會這麼蠢?面對自身的責任與壓力,他倆就只會一再逃,眼下能過個幾日,就過個幾日。可,他們怎事先都不會學一學這個燈神的手段來當個借鏡?同樣都是身上背負了無數期待,也同樣身上都扛著責任的他們,就只有這個聰明的火鳳狡猾地推擋掉了一切,而她和霸下,卻沒他那個狐狸腦袋,就只會當上神界的通緝要犯,一味傻傻地逃著躲著。
倘若,事前她與霸下,皆習了火鳳這卑劣到一個不行的手法,她和霸下哪還需要一個躲現實,另一個躲責任來著?
唉唉唉……
不是她要感嘆,可,這真是天資有差啊!
「那……藏冬與郁壘,事後沒放話要砍了你?」她怎麼也想不出,在事後,他究竟是如何安安妥妥,四肢健在地活到今日的?
「不,他們只是說……」他偏首回想當初那兩神對他撂下的狠話,「日後,我最好別落單被他倆堵到,不然,他們定見我一回就砍我一回!」
「你不怕?」她呆呆地瞧著他那一臉得意,完全不當一回事的囂張笑臉。
他一點也不放在眼里,「盡避叫你的同僚們放馬過來就是,我還等著他們呢。」怕他們兩個?別說笑了,這會兒那兩個被迫當上戰神的同僚,正忙著處理手邊永遠處理不完的事務,哪有時間跑來魔界找他報這一箭之仇?
望著他那副既自傲又小人得志的模樣,冷靜下來的青鸞,總算是明白了他為何會拚著名聲不要,也要苦心設計這一切的由來。
「讓眾神大失所望之後,接下來,你故意挑上燈神一職,再想盡辦法讓天帝將你踢出去?」她兩手環著胸,自顧自地說出她的推論,「如此一來,日後你即可逍遙自在的,做你的閑神了?」
一點都不介意被她看穿的火鳳,朝她漾出了個差點迷昏她的笑臉後,彎子,淡聲地在她面前問。
「佩服我嗎?」
「仰之彌高!」她拚命點頭,滿心崇拜到……當下就想拜這個比任何一尊神仙,更會推責任擋義務的高手為師!
他款款頷首,姿態優雅地朝她一揖。
「我的榮幸。」
「青鸞,若以神力來論,是那個燈神高還是你高?」
親耳听望仙說那個火鳳是如何救了他後,不怎麼相信火鳳的本事有那麼高竿的霸下,打從青鸞回房後,就一直纏在她的身邊問個不停。
「我不知道。」坐在窗邊看著外頭想事情的她,頭也不回地將手往後一伸,「茶。」
「我不喜歡他,你別與他走太近。」替她倒好一碗茶的他,在將茶碗放在她的手上後,不忘對她提醒。
「為何?」漫不經心的她,邊唱邊問。
「我不喜歡他那像是別有居心的狐狸臉。」這是他對火鳳的第一印象,而通常這印象只要在他心頭一印,就很難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