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就算你們免費,恭喜你們了。」誰教那個可愛的小女圭女圭,面子遠比他家爹娘的來得大?
懷抱著手中不再哭鬧的女圭女圭,真實地感受到他的體溫與重量後,感謝盈滿心懷的余美人,並沒有留意到藺言與辦妥了事情的丹心是何時走開的,一逕盯著孩子睡臉的他,這時,衣角突遭躺在床上的君楠輕拉了一下。
他忙不迭地坐至床畔,低首看著還冒著冷汗,面色也蒼白如紙的君楠,正張著嘴,嘶聲地對他說些什麼,他在抱妥了孩子後,趕緊朝她低下頭。
「你想說什麼?」
「待我身子復原後……」好不容易才喘過氣的君楠,在找回了一絲力氣後,即一手扯住余美人的衣領,「咱們單挑。」
完全沒想到她生完孩子後,頭一句話竟會是這個的余美人,怔怔地瞧著她那張看似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臉龐。
「……為何?」他到底是又犯了哪條家規了?
她咬牙切齒地更加扯緊他,「為了生你的孩子,我疼得死去活來……我非打斷你的腿,讓你日後再也不能爬上我的床不可!」以往在沙場上,挨槍挨箭也不知有過多少回,卻從沒一回比生個孩子還要痛得這麼刻骨銘心,若是他還想再叫她受這種罪一回,下回她就叫他自己去生生看!
余美人皺眉想了想,也覺得在她挨過那麼漫長痛苦的生子過程後,這點小小的彌補,似乎很公平。
「成。」他爽快地允諾。
只是,日後他倆是否真能說到做到……
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日已至,沁涼的夜風穿過一園的馨香,月兒也穿過雲霧初初攀上了柳梢頭。按時送來晚膳的丹心,一手輕推開自兩位將軍參戰後,已平靜了將近三個月的天字三號房,一手端著兩份熱騰騰且菜色豐富的晚膳。
「兩位將軍,該用晚膳──」
話說到一半的丹心,一抬起頭,就見這間房的兩位主人,又擺出以往準備干架的熟悉姿態,紛挽起兩袖,還兩人人手一柄陌刀,看來正準備再大打上一架。
「丹心,你來得正好。」余美人順手自還不明狀況的丹心手上端走晚膳,再把它擺到靠近大門的角落。
「這個暫時就交給你。」君楠也自擺放在涼亭中的搖籃里抱來心肝寶貝,再一把將孩子塞進她的懷里。
她一頭霧水,「交給我?」他倆感情近來不是都很融洽嗎?怎麼好端端的又鬧家變啦?
「我們有點小小的家務事得先解決一下。」等這日已等夠久的君楠,邊說邊暖身地扳扳頸項。
「什麼家務事?」
「單挑。」余美人無奈地垂下頭,很是後悔那時他沒事為何要答應她這事。
丹心不禁晾著白眼,「你們……還打呀?」
「我已忍得夠久了,若不揍揍他,難消我心中之痛。」生過孩子才知道什麼叫痛的君楠,老早就想狠狠扁他一頓好讓她能平衡一下。
「而我答應過她,我會讓她得償所顥。」百般不願的余美人,為免反悔將會引起家變,只好乖乖下水奉陪。
「我明白了……」丹心受不了地搖搖頭,抱著懷里的孩子邊說邊走出天字三號房房外,「乖,你爹娘待會要拆房子,咱們閃遠些,先陪姨去串串門子,待他們打夠了咱們再回來。」
天字三號房大門一關,先發制人的君楠即一刀朝余美人擲過去,快速閃過那一刀的余美人,在她手無兵器後,索性也跟著棄刀,但刀猶未落地,君楠已欺身上前朝他面頰重重揍下一拳,令他俊俏的臉蛋歪了一邊。
「夠不夠痛?」樂得看他臉歪了大半的君楠,再痛快不過地按按兩拳。
「你這女人……」被揍出熟悉火氣的余美人,頗為光火地瞪著完全不對親夫手下留情的她。
「這是你積欠的利息!」近來三不五時往那對陸姓兄弟檔那兒跑,以學習經商經驗的她,甩甩手,以另一拳再揍上他的下巴後,接著一個旋身,一腳將他給踹得大大退了好幾步。
「你玩真的?」捧著肚子悶咳了好一陣後,余美人勉強站直了身子,將十指扳得格格作響。
她哼了哼,「不然你以為那時我是痛假的不成?」
「既然你下手這麼無情,那就別怪我不惦念夫妻之義了。」也覺得很久沒再同她好好打過一場的余美人,一個箭步上前,一掌即擊向她的胸口。
早有準備的君楠,隨即緊緊扣握住他的手腕,轉過身子,動作俐落地將他給使勁摔出去。
被摔到園子里,痛得眼冒金星,自花叢中冒出來時,頭上還插了兩朵花的余美人,在她跟上來踩他一腳時,干脆用兩腿夾住她的雙腳往旁一拖,逼得她一塊躺在地上作伴,接著他倆便躺在地上,四手四腳地不斷朝對方招呼過去。
好半天過後,雙雙掛彩,臉上和身上戰績都差不多的二人,躺在花草堆里氣喘吁吁地瞪著對方,但看著看著,他倆就忘了他們原本大打出手的目的是什麼。
自戰場上重逢的那一刻以來,那時的深恐失去、強烈的憂心與不安,即一直積壓在他們的心中,只是這些日子,他們兩人皆有默契地不願提起、不願回憶,甚至害怕想像再有一次的情景。那些積藏在心底已久,卻始終未曾獲得宣泄的懼意,在此刻,像是一堆干柴,遭人燃成一蓬烈火,徐徐催化為一股許久未見的熱情,清晰地映入他們的眼底,不受控制地接管了他們的理智,令他倆二話不說地摟緊對方的頸項,並將雙唇貼上對方的,像是會再失去對方似的,以大得似想將對方揉入彼此懷里的力道緊緊相擁,再也不願再次分離……
余美人沙啞地在她耳邊喃喃,「不需……再節制了吧?」
「嗯。」正忙著扯開他衣衫的君楠,忙里分心地應著。
「咱們回房去……」他一把拉起她,沿途上兩人拉拉扯扯地走向樓院,再一路糾纏直至進了寢房。
油燈下佳人的姿影,遠比成親之前更加誘人,這讓已經隱忍多月的余美人不禁申吟一聲,迫不及待地想滿足這幾個月來的。
「孩子……」君楠在他七手八腳地拆掉她頭上的發簪時,邊吻上他的唇邊問。
「方才不是交給丹心了?」
「房門……」在她被他一路推往寢房之前,她還不忘問,以免待會兒丹心會不看時機的跑進來壞事,到時他們就糗大了。
「我落鎖了。」等不急的余美人,干脆一把抄抱起她,快步走向大床,扔她上床後,再赤果著胸膛傾身撲向她。
只是……
事前,他們似乎「又」都忘了某個教訓與前例。
歲月悠悠,兩個月晃眼一過,當君楠又再一次吐在余美人身上後,面色慌張的余美人,當下急急忙忙地抱著她往地字十號房跑去。
診完君楠後,藺言這回神色不僅僅是十分不善,她還惡狠狠地瞪著這對專找她麻煩的夫妻。
「她又有孕了。」瞪著兩張皆是戒慎恐懼的臉龐,藺言毫不同情地再次宣布。
再次面對卷土重來一回的青天霹靂,他倆登時齊聲暴吼而出。
「什麼?!」他們煎熬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怎麼這會兒又有了?
相形之下,也待在房中的左剛,則是對那對表情像是又掉進地獄里的夫妻,投以羨慕得要命的目光……唉,誰教他家的藺言說不生就是不生,偏偏這對鄰居,卻是生完一個,就又接著準備再生一個。
很不想接受這事實的君楠,嬌俏的臉蛋上盡是嗔怨。直在心里想著,往後她又要吐上好幾個月,然後再痛個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