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三人因此而坐困愁城之時,東翁徐徐地提供了個解決方案。
「依我看,不如就找個人,逼你們雙方家長答應這樁婚事。」
「開國大將軍?」上官如意一點就通。
君楠嘆了口長氣,隨即否決她的提議,「不成,開國大家軍是個老頑固,同時還是個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他絕不可能輕易就讓我們火速成親。」
「說不定,他反而還會對我倆為何突然想成親起疑。」余美人也覺得這是個下下策,「倘若他知道了其中原由,只怕他會火冒三丈,若是因此而惹惱了他,我們可能都會吃不完兜著走。」
「這也不無可能……」一下子,廳里除了那個閑著沒事在蹺腳喝茶的步青雲外,其他四人又再次陷入四方愁城之中。
「等會兒。」不意瞄到一旁步青雲的閑態後,東翁兩眼登時綻放出希望的光芒,「還有一人,不但有本事能讓你們速速成親,且完全不需經過開國大將軍以及你們雙方家長的同意。」
「誰?」
「陛下。」他笑得亂不懷好意一把的,「而能左右陛下之人,本棧恰巧就有那麼一個。」
說時遲,那時快,在場所有的人,默不作聲地齊轉首看向步青雲。
步青雲反感地挑高兩眉,「我又得去賣面子?」他干啥老要替這些鄰居去做些只能利他人,而完全不能利己之事?
「沒法子,放眼全朝,就屬您千里侯大人的面子最大。」上官如意忙不迭地湊至他的身旁,朝他笑得好諂媚。
「你的企圖太明顯了。」步青雲怏怏不快地以指彈向嬌妻的眉心。
她不死心地搖搖他的手,「好啦,你就去賣個面子嘛。」
「慢,我有三個問題。」步青雲一手推開她,朝廳中的未婚夫妻勾勾指問︰「你倆當真要成親?」
「她懷了我的孩子。」為了未來的一家人著想,余美人已經再認命不過。
步青雲點點頭,「這麼說,你們成親只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名分?」
「不然還能怎麼辦?」君楠也是不得不將就一下,把身旁的未婚夫升格為正式丈夫。
他以平淡的口氣再問︰「那,日後夫妻間的感情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
千里侯大人此言一出,廳內的氣候倏然凝結成冰,一片靜寂中,被這個問題問倒的眾人,全都變得啞然無言,而步青雲則是一副事不關己地再低首啜口香茗。
「……再說。」這是他們兩個目前唯一共有的想法。
「好了好了,事不宜遲。」上官如意趕緊出來打圓場,「咱們都別再拖日子了,你們就快些去準備成親之事吧。」
偏偏步青雲卻在這時擺出一派踐樣,就是不肯合作。
「我可沒說我要幫他們。」他根本就不認為,為婚而婚的這兩人,日後能有什麼好下場。
上官如意隨即回頭警告性地瞟他一眼,「你想讓我又夜夜睡不好嗎?」他要敢不幫忙,她就搬出客棧,讓他一人去獨守空閨。
大抵知道她會威脅他什麼,不得不改口的步青雲,不情願地臭著一張臉。
「明日我派韃靼替我送封信進宮就是了。」就知道她會這麼積極參與這件事,背後絕對有著她的目的。
「你懂得識大體就好。」她滿意地頷首,再轉身送客,「時候不早了,樂將軍也該早點去歇息了,若是累壞了身子那可不好。」
東翁在君楠朝上官如意微微頷首致謝後,忙上前替人傳話。
「樂將軍,藺言有話要我轉告你一聲。」
「什麼話?」
「你的身子在有孕後已大不如前,請你在她安完胎前,好生照料著自個兒點,最好是能歇著就歇著,別再逞強去做些危害母子的舉動。」那個藺言已嚴正地撂過警告了,下回她要是再瞧見他倆動手動腳的,那就不要怪她發狠,到時兩個一塊修理。
「……我知道了。」
「還有,藺言也要我同你說一聲。」東翁一手按下也要跟著走的余美人,「你最好是收斂點脾氣少再去激樂將軍,你是個男人,而她又有身孕,所以日後你就處處讓著她點。」
「唆!」
以目光送走那兩位鄰居後,步青雲想了想,攤開紙扇,心情甚佳地扇著涼風。
「我賭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他們最少還會再拆一棟樓。」以這兩位鄰居的性格來看,他才不信他倆會因為多了個孩子而安分過日。
「兩棟。」上官如意也興致勃勃地下水參賭。
「……三棟。」東翁沮喪地垂下頭。
「賭了!」
因月復中的孩子不能等,且再慢下去君楠的身子就會被外人瞧出異樣,因此天字三號房的兩名房客,在千里侯火速為他們請來聖旨,由陛下直接下旨賜婚後,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親,速度之快,不只是他們兩支軍營的下屬事先全都不知情,就連開國大將軍以及他們雙方的家長還有師尊,也是成親當日才得知這項消息。
縱使雙方家長都堅決反對,也都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更是質疑起他倆為何突然要成親,而壓根就不想告訴雙方家長君楠懷有身孕這事的兩人,不但顧不得雙親的反對,也沒閑暇再拖下去。因若再拖下去君楠的肚皮就要脹起來了,不只是君楠要名聲,余美人也要,因此,在雙方家長都拒絕主婚,因而找不到主婚人的狀況下,閑在客棧里沒事做的千里侯,就只好代為權充雙方家長替他們主婚。
從軍多年,余美人與君楠的人脈雖廣,但由于主婚人是以克死人出了名的步青雲,因此,今日安排在客棧內的婚宴,並沒有什麼人有膽敢去參加,就連堅決反對他們成親的雙房家長和師尊,也沒一個人願意到席。
不過,東翁倒是很給他們面子,不但召回住在客棧里的部分房客與宴,還在臥龍街上擺了滿街的酒席,大宴對這事感到不可思議的四方鄰居,與同住在這條街上的城民。
「自天字三號房出閣?」被東翁十萬火急召回棧內參加婚宴的軒轅如相,在席上邊喝著喜酒邊納悶地問。
「也嫁進天字三號房?」生意做到一半,也同樣被韃靼拉回棧內的封浩,愈想眉頭就皺得愈深。
「從哪嫁和嫁進哪並不重要,反正只要他倆能成親就好。」對這事再清楚不過的左剛,才不在乎這點小事。
「就只有你們回來?」步青雲數了數人頭,發現捧場人數似乎少了點,「盟主和那對兄弟檔沒回棧?」
東翁擺著張臭臉,「不給面子的不只他們。」
軒轅如相看了看四下,「三號房的呢?」他們是回來喝喜酒的,可正主兒怎都沒到場?
「樂將軍身子不適,所以余將軍就體貼地先帶她回新房了。」上官如意心情甚好地再飲一杯美酒。
體……貼?
「……」听完她的話,眾人不約而同地一塊將目光瞄向本館大門,面上皆帶著懷疑,外加「這怎麼可能」的神情。
此時此刻位在天字三號房里的兩人,也各自在心底暗忖……
這怎麼可能?
身穿一襲艷紅嫁裳,被扶坐在床邊的君楠,低首看著自己一身的打扮,再瞧了瞧那個也是新郎官打扮的余美人,她總覺得,這陣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來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使得頭昏眼花的她根本還沒有什麼心理準備,就無端端地成了個新嫁娘。
她一手撫著額際,愈想愈覺得荒謬,日後她月復里的孩子,居然要叫余美人一聲爹?她怎麼可能會讓這事發生?
坐在花桌旁,看著四下被丹心布置成新房模樣的余美人,瞪著桌上一雙高燒的龍鳳花燭,也覺得有些頭昏腦脹,可能是因他這幾日酒喝多了些,又或許是因為他原以為一輩子也不會發生,可這陣子卻都挑在一塊發生的事已成了個事實,而他卻什麼也沒法想,只能任著天意和人意被推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