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蹲在崖邊不動的丹心,瞧了那條藤蔓一會後,她忽然憶起方才在出門前時,東翁是怎麼同她交代的。
嘖,真是的……為何每回只要有房客找碴搗蛋,頭一個倒楣的,總是她?
明明就是東翁自個兒收的房客一個比一個怪,也一個比一個愛找她的麻煩,偏偏每回得去看東翁冷臉加被威脅的,都是她這個無辜到極點,還要看人臉色的任勞任怨小避家。
暗自在心中抱怨了一會,在下頭的兩人已等得不耐煩,再度一聲接一聲地朝她開吼後,她默默作出難得不為房客著想的決定。
他們兩人,還是暫時別上來好了。
下定決心的她,二話不說地自鞋里抽出一柄小刀,在下頭的那對男女注視的目光下,開始努力地割起那條救命的藤蔓。
「丹心,你在做什麼?」眼睜睜看著她見死不救的兩人,額上爭先恐後地冒出冷汗。
她愈割愈使勁,「犧牲大我成全小我。」要是今晚他們又回三號房打得天翻地覆,她相信東翁那只笑面虎,可不會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別割……」君楠忙不迭地想阻止她,「不要鬧了,千萬割呀!」
「丹心,這真的會出人命,你快別再割了!」朝底下看了看,赫然發現下頭深不見底,余美人也急著叫她別下毒手。
「你倆就下去冷靜個一晚吧。」她淡淡地說著,然後一鼓作氣割斷那條藤蔓。
「哇啊──」一高一低的慘叫聲,隨著他倆的急速墜落,一路由山崖的中間延續到崖底去。
總算擺平了這兩名難纏的房客後,丹心收妥小刀站起身,在山崖上心情甚佳地欣賞了染紅西方天際色彩斑斕的晚霞好一會後,再背過身子,若無其事地走下山。
第二章
深谷幽壑中,一輪明月靜映在寒潭之上,萬籟俱寂,谷底就連半點草木蟲唧之聲也無。
自山崖摔落谷底的兩人,極為走運的,在谷底等著他們的並不是石地或是茂林,而是一座深不見底的寒潭,只是,雖然時值盛夏,冰涼的湖水還是讓爬上岸的他們冷到骨子里,在他們慶幸沒因此丟了小命或是斷手斷腳之余,貼附在他們身上的濕冷衣裳,和谷底陰涼的氣溫,也直令他們頻頻打顫。
「喂,你找著出路了沒?」渾身濕透的余美人,在谷底的左方搜索了好一會,卻始終沒找到離開這兒的出路時,遠看著站在寒潭對岸的君楠。
「沒,你呢?」也同樣一無所獲的君楠,沿著潭邊走回原先他們掉下來的山崖底處。
「這邊也沒有。」踩著仍汲著水的鞋,一路走回原處後,余美人頭痛地瞧著上方筆直矗立的高聳山崖。
「這下怎辦?」君楠嘆口氣,兩手不斷搓著兩臂,就著明亮的月色四下尋找著可以避寒之地。
「上去。」壓根就不想留在這鬼地方的余美人,抬起一手朝上方指了指。
她賞了他一記白眼,「憑你我的輕功,要攀上這座山崖是成,但天色太暗,難保咱們不會失足又掉下來。」根本就不知這崖有多高,也不知崖中有些什麼,要是一個不小心再掉下來,若是沒像方才一樣正巧摔進潭里……她可不認為他們能有第二回的好運。
「我偏要試試。」在天頂的雲兒散盡,月光照亮了上頭的山崖時,余美人決定賭上一賭。
「我不攔你。」才不想陪他一塊去搏命的君楠,轉過身子,任他使出輕功往上攀躍,她則是繼續在谷底尋找可過夜之處。
挨冷在谷底找了好一陣後,終于在偏僻的一處找到個天然卻不大的山洞,君楠才躲進里頭避避谷底的冷風之時,洞外即傳來一聲某人掉落潭中的巨響,滂沱濺起的水花,在月下形成了一道壯觀的水柱。
一腳不小心踩空又掉回原處的余美人,緩緩自潭中冒出頭來,冷得遍身發抖地朝君楠所坐之處爬上岸。
「如何?」君楠好整以暇地盯著再次濕了一身的他,「你還要再試嗎?」
「等天明後再試!」他用去一身的水花,不情不願地走向洞口。
「慢。」她不疾不徐地以一腳擋住洞口,「你進來做什麼?」
「睡覺。」他一腳跨過她,走進洞內後,立即動手月兌掉濕透的上半身衣裳。
「這兒是我先發現的,你要睡就滾去外頭睡。」她板著一張臉,一點也不歡迎有個半果的男人與她同處一洞。
余美人瞥瞪她一眼,用力絞干手中濕淋淋的衣裳。
「你還嫌打得不夠過癮是不?」這個小氣的女人,都落難至此了,同舟共濟一下是會讓她少了點皮毛不成?
「我是很樂意奉陪。」她不服輸地站起身,與他眼對眼地互瞪起來。
清冷灑進洞內的月光,照亮了兩人之余,亦照亮了余美人那還帶著水珠的光滑胸膛,瞪他瞪著,不小心瞪到他胸口的君楠,忽地頓了頓,有些不情願地撇過芳頰。
「怎麼,你沒見過男人的身子?」余美人刻意咧著笑,一手撐在洞內壁上傾身向她,嘲弄地問。
她懶懶回他一眼,「男人光著身子的模樣我見得可多了,豈會少你這一個?」在軍中那麼多年,她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叫那些欠缺訓練的男人,月兌了上衫在烈日正當頭時分在場上出操訓練。
上一刻猶在余美人面上的笑意,在她一把話說完之時,即不由自主地僵在他的面上。
「你看別的男人?」身為他的未婚妻,她居然敢把眼楮往別的男人身上瞄?
她反而覺得他莫名其妙,「我待的是軍營,不看男人我看什麼?」他以為她喜歡看啊?她是被迫不得不看!
「你有未婚夫了。」連摔了兩回下來後,心情原本就已相當不善的他,找她出氣般凶狠地瞪向她。
「口頭上的。」君楠冷冷哼了哼,被他瞪了那多年,也不怕他那雙眼再多用力瞪她幾回。
愈想愈覺得火大,也覺得滿月復的悶氣無處可泄,才打算將她拖出洞外再打一場的他,不意就著月光,見著身著一身濕衣的她,整個人冷得不斷發抖,那張月下蒼白的面容,原本嫣紅的唇瓣,也顯得有些青紫。
「月兌掉!」他煩躁地一把抓著發,不給回絕余地的對這個想把自己凍死的女人下令。
「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衣裳。」余美人一手指向她的身子,「都濕透了,也不瞧瞧你抖成什麼樣。」
她想也不想地就回絕,「不月兌。」她凍她的,關他何事?就算他愛月兌得一絲不掛那是他家的事,她才不想免費讓他飽覽春光。
他一把扯過她的衣領,「你想得風寒讓我日後勝之不武不成?」
「我得不得風寒無關緊要,而你也從沒勝過我,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一點也不想讓個外人瞧見我的身子!」君楠飛快地拍掉他的手,順道再以一掌將他推得更遠。
「你說什麼?」被她一掌打出火氣的他,心火四起地眯細了眼,「我是外人?」
「我可沒嫁過你不是嗎?」她將衣領攏得更緊,沒料到因濕冷的衣裳,使得身子更是抖顫得厲害。
「給我月兌!」卯起來火大的余美人,一骨碌沖向她,兩手一探,捉住她的衣領後就想月兌去她的上衫,沒料到他會來硬的君楠,隨即一拳轟向他的面頰,再一腳踹向他的月復部。
「滾開!」在他死拉著她的衣領不放時,也被他惹出脾氣的君楠,更是拳拳到肉的朝他開打。
「你這女人夠了沒有?」好心好意不要她挨冷,卻被她七手八腳痛揍一頓。余美人干脆捉住她造反的一雙手,抬高它們使勁壓在壁上,再用兩腳壓住她的兩腿不讓她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