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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二號房 第17頁

作者︰綠痕

已經很想自暴自棄的東翁,頹然地一手掩著臉。

「還有?」那女人究竟還能怎麼毒害他?

「嗯。」她覺得這事有必要替藺言澄清,「另外,先前藺姑娘所開出來的菜單,她全都拿去給她那些需要吃點補品的病患們吃,或是將那些食材制成補藥贈與上門的病患,她自個兒全都沒吃。」

總算是想通她為何會日日開出那種貴菜單,以及她的所有行徑後,東翁登時兩手緊握著拳,語帶顫抖地問。

「她……拿我的錢去養她的病人?」原以為她是挑嘴,非頂級的東西不吃,沒想到……她居然存下來再拿去補別人?

「是的。」丹心愈看愈覺得他的頂上似乎快冒出煙了,「東翁,你又想去鞭尸了嗎?」

「不,眼下我只想掐死一人。」不成不成,再這樣氣到吐血下去,他只會提早下去與他那兩個造孽的祖宗作伴,他非得想個法子消消火才行。

丹心的一雙明眸,不安地朝四下轉看了一圈。

「誰?」不會是她吧?雖然她是有助紂,但主要在為虐的可不是她呀,她只是奉命照辦的敬業小避家。

「那只熊。」眼底燃燒著怒火的東翁,磨刀霍霍地挽起兩袖,「他呢?還在一扇門里?」說來說去,這全都是那個姓左的錯,要是他遵照傳統,早早收拾掉他祖先死對頭的後代,那今日這間客棧也不必這麼風雨飄搖的度日。

「不,左捕頭在地字十號房里。」左家捕頭已經曠工幾日了,也因此,一扇門里的那個二捕頭邢淨,最近天天都來找她哭。

東翁愣了愣,「他在那做啥?」

「這個……呃……那個嘛……」由衷不希望他知道此事,丹心吞吞吐吐了半天,就是沒把實情告訴他。

「韃靼,這由你看著!」光看她那德行,就已猜出八分的東翁,氣沖沖地步出櫃台,扭頭朝外頭拉客的韃靼吼了一聲後,立即像陣旋風似地殺進客棧本館內。

猶走未到十四巷巷底,就可听見熱鬧沸騰的人聲,走在巷中的東翁听了不禁愈走愈快,兩掌一拍開地字十號房的大門後,他先是啞口無言地瞧著在主屋旁的幾座客房人山人海的情況,而後他擠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丹心所說的後門門外,兩眼死瞪著上頭高高掛著的門匾。

救貧不救富?

「那是藺姑娘親筆寫的。」跟在他後頭的丹心,還好心地向他解釋。

敝不得……

敝不得這間方開張義診的醫館,頭一日開門做生意就門庭若市,在那個姓藺的女人擺上那張招牌後,試問,天底下還有哪間醫館的生意搶得過她?

兩眼的目光緩緩自上頭挪下後,東翁冷看著同樣站在門外,派了幾個小捕頭幫忙維護秩序,自己也站在門邊拉客兼趕人的左剛。

東翁一手指向他,「他臉上的腳印是……」

「藺姑娘今早踹的。」敬業又盡責的丹心馬上附上詳解。

「那家伙以為他在做什麼?」

「他在為藺姑娘剔除掉她不肯看的病患。」沒辦法,太多人想擠進來看病了,左剛只是奉命照藺言的規矩辦事。

「我可以宰了他嗎?」老祖宗講的話不听就算了,他還幫襯起她這個死對頭?

「不能,因左捕頭是你家恩人的子孫。」

「那你可以叫那個姓藺的女人,明早多踹他十來腳嗎?」最好是一刀砍了他。

「……我盡量。」她就知道管家這職業不好做。

身著黑衣,走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搶眼的某人,在擠過一大群欲上門看診的病患後,滿面不解地走至東翁的身旁。

「東翁,這何時多了間醫館?」他也才半個月沒回來,怎麼客棧的後頭就多開了間醫館?

東翁冷瞥他一眼,「你恰巧就撿對了日子回來,今日開張。」

同是這間客棧的住戶,這些年下來,也多少看得懂東翁的臉色,軒轅如相無言地一手招來丹心,在丹心附耳同他說完長長一大串新住戶的事跡後,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揚指算了算後,本業為術士的軒轅如相,盯著東翁那張已經氣黑的臉龐。

「東翁,你會倒店嗎?」為免日後恐將無家可歸,他還是暫且先別回他的房,再出門多做幾樁生意好了。

「就快了。」

☆☆☆

繼吞月城里住了個皇帝倚重的千里侯步青雲之後,近日來吞月城另一名大大出名的人物,就屬與千里侯同住一家客棧,救窮不救富,懸壺濟世的藺言。

雖然吞月城里人人爭相走告,有救有類的藺神醫任何疑難雜癥她都治得了,使得藺言的生意門庭若市,只是,無論這些天她治了多少人,她仍舊沒有半點收入,也當然,更無半點銀兩可供她再買藥治人。

在今日看完診關起後門,並清點完所剩無機的藥材後,藺言嘆息地看著被她拿來當藥房儲藥的客房,接連著七日下來,她所有親自采集、或買來的藥材已近用罄。

眼下就算她本人衣食無虞,但沒有收入仍是個鐵錚錚的事實,雖然說步青雲所給的銀票對她很是受用,但那也已被她拿去買昂貴的藥材,好去治非得用上珍藥的疾病不可。目前她手頭上所剩的錢,就算是全都拿去買藥,只怕那些藥讓她多看診個三日也不夠,因此,若是她再不快想點辦法,她的義醫館,恐怕再開也沒多久。

只是,該如何上哪兒生點銀子出來供她買藥?

一張張人面繪像,在她正煩惱的這當頭,像個淺淺的水印,一下子浮印上她的心坎,有著過目不忘本事的她,登時想起那日在草屋里見著的那張總府衙門懸賞的繪像,同時她亦想起了,在那一個個人名底下,所寫的懸賞重金數目有多少……

懊不該殺生以救生?

不,她已經月兌離那個圈子很遠了,而她也已不再殺人了,藺言忙不迭地想將心中一閃而過的救急法子給甩出腦海……可望著一屋空曠的藥房,她不禁又開始動搖。

除了救人與殺人外,她還會做些什麼?

其實她很清楚,殺人多年與行醫多年的她,除了這二者外,她什麼都不會。

她想不出她還會些什麼,她更想不出,除了去緝拿那幾個尚未被左剛和天水一色逮到手的欽命要犯外,眼下還有哪種可救急的法子。

清脆的聲響自她的左腕間傳來,她低首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是在何時起竟隱隱地顫抖著。

就著夕陽的餘暉,她抬起那一雙不知曾染過多少鮮血的手。

看著抖顫的它們,她只覺得自己又再一腳踏進過往的回憶里,感覺就像是她夜里從不止息的噩夢般,令她極為不適,更不想看清那些她老早就拋在身後的記憶,她很不想回頭,更不想再次回首看著那一步步血染的腳印。

她想不起她已經有多久沒殺過人了,她也想不起以往殺人時,那種麻木到什麼都感覺不出來的感覺,可她也知道,那種事只要做過一回,就定能再做第二回、第三回……因為那是種就算已戒掉也還是會重新憶起的癮,只要殺過一人,這一生,就永難將之忘懷。

不知不覺間,已經逐漸不再顫抖的掌心,此刻看來,白皙乾淨,一點也不像是曾經染過無數血腥。

藺言無奈地閉上眼,拚命在心中告訴自己,就算她不去找那些人,日後也定會有人找上他們,並拎著他們的人頭去領賞,她不過是提早他們的死期而已,且那些欽命要犯本就殺人無數,她出手,不過是想趕在他們又再犯下其他大案前,及時挽回其他更多無辜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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