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心!」走在後頭的八月急得朝她大喊。
謗本就來不及知道發生何事的如意,在下一刻,只覺得自己的後頸遭人輕觸了一下,隨即失去了意識。
背對著月光的男子,慢條斯理地收劍回鞘,他先是將如意一手給扛至肩上,再瞥了瞥被嚇得蹲坐在原地站不起來的八月一眼,而後走上前順手拎起她。
「就當我半賣半送,你也一道來吧。」
※※
這是怎麼回事?
一覺醒來,瞧著四周熟悉的擺設,赫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天字一號房,如意隨即一骨碌地自床上坐起,努力回想著究竟發生了何事。
她依稀記得,月光、竹林,還有一道流銀般的劍光……接下來的她就一概不知了,她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到底是誰綁她來的……
「睡得可好?」坐在床邊的椅上手握一卷書的步青雲,在她還一臉茫然之時,輕聲地問。
如意緩緩地側首,「你早料到我會逃?」
「不難猜。」他合上書卷,順手將它往桌上一擱。
「劫我之人,是你的手下?」到底是什麼人,身手好到連看都來不及讓她看一眼?
「不,他只是我的鄰居。」他才請不起這種高貴的手下,這回純粹是那位仁兄在東翁的威脅下,勉強賣他一回面子。
「這兒的房客?」她忍不住蹙著眉,「他是何人?」她是听八月說這里有很多怪房客,也有很多「听說」,就不知這是哪一號人物。
他徐徐提供解答,「姓靳,武林中人。」
「姓靳?」奇怪,她怎麼覺得這個姓氏好耳熟?
趁她猶在沉思,早已不著痕跡模至床上坐至她身旁的步青雲,伸出雙手往前一攏,即將她整個人給摟進懷里。
他低首在她耳畔輕呵著熱氣,「在這等狀況下,你只想知道擄你來此的是何人?」
「哇啊!」被嚇得不輕的如意,在回過神時忙轉身推抵著他的胸坎,「你是什麼時候靠過來的?」
他的語氣頗酸,「在你想著別的男人的時候。」
這才發現自個兒被月兌得只剩下件內衫的如意,忙一把拉過床上的厚被,將自己捆成一團之余,頻頻往床角處縮躲。
「你……你一直靠過來做什麼?」眼看步青雲月兌了鞋也月兌去了外衫,還直朝著她這方向爬過來,她不禁心慌意亂地問。
「妳猜。」他笑了笑,拉住厚被的另一角,使勁一手搶回來。
「等等……」失去那床厚被後,如意忙不迭地抬起一掌抵住他的胸膛,「有、有話好說……」
「與其浪費唇舌,我認為身體力行會較快。」步青雲一手握住她的兩只細腕,仗著身形優勢將她壓倒在軟綿綿的被褥里。
「你……」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有力氣,如意瞪大了眼,赫然發現,他敞開的內衫里頭的身子,遠比他穿著衣裳時更加精壯,一點也不像是什麼病弱之人,這讓她不禁更加慌亂。
將她所有反應都盡收眼底的他,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心情甚好地一口一口地啄著她嫣紅的唇瓣。
「我喜歡你的挑釁,更喜歡你的自投羅網。」
「什麼自投羅網?我是被你綁來的好嗎?」她忍不住想抗議,卻馬上被他壓下來的另一個吻給堵住。
溫熱濡濕的唇舌交纏,感覺起來,沒有她想象中的壞,而他熱烘烘的身子,雖是重了些,但也沒壓壞了她讓她喘不過氣來,尤其在他的雙唇游移至她的耳畔,輕吮著她的耳垂時,那等無法抵抗的酥麻感覺,更是讓她癢得直想笑……
「不行……」在他開始啃起她的玉頸時,她終于逮回理智,一手抓住他的發逼他抬起頭,「我說不行!」
「喔?」步青雲想了想,當下出乎她意料之外,真的照她的意願放開她。
忙著把露出來的肩頭全藏回衣裳里的如意,邊在心底暗罵著自己定力不夠邊把衣裳攏緊,就在她一腳想踏下床時,卻又迅即遭他一臂環在腰上給拖回原處。
也沒打算強迫她的步青雲,只是將她在床上擺好坐正,與她面對面地坐著,然後不語地瞧著她。
難道從沒有人告訴過他,他的這種眼神……大大的有害嗎?
就怕他使出這招的如意,邊閃躲著他的眼神,邊阻止自己不要去看他在衣襟敞開後,那具挺誘人犯罪的身材。就在這時,步青雲一手撫著她的面頰,語氣甚是平淡地問。
「與我在一塊,不是挺有樂子嗎?」若是無他,只怕這些日子來,她不但會玩得很沒勁,更別說有什麼緊張刺激了。
如意沉吟了一會,忍不住別過臉,「那是兩回事。」
「是你說過的,永遠的無敵,不就等于永遠的寂寞?」他干脆兩手捧著她的面頰,不讓她逃避地問。
「那又如何?」
他一手指向她的心口,「你,就不寂寞嗎?」
被他問得怔住的如意,在他的目光下,很不願意去回想這些年來待在閨閣里的落寞與寂寥,和她又是為何一心想要月兌離姊姊們的命運,寧可冒著天大的風險,就算是頭破血流也好,也不肯認命的原因。
她只是不想被束縛而已。
可是她沒有想過,在沒有了束縛之後,往後,又該過什麼樣的日子。
一切重頭來過?或是慢慢模索、溫吞吞地去挖掘其他她不知道的人生?這些她都想過,她也已準備好勇氣去面對它們了,只是若只有她一個人的話,那麼,這條路上,未免也顯得太淒清了些。
「除了我外,你還能上哪找個與你旗鼓相當的對手?」在她沉思不語之時,他執起她的手,低首親吻著她的手背。
動也不動的如意,只是就著燭光,看著他低首吻著她的模樣,並在他抬起頭來時,靜靜看著他那一雙她始終覺得比星子還要亮的眼眸。
他將她的掌心貼平放在他的頰上,「若是讓你也同其他女人一樣,過著平淡無奇的人生,那也未免太浪費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如意,過了許久之後,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十分認真地問。
「你倒是說說,我該過何種人生?」她都沒個譜了,他呢?他能為她帶來些什麼?
他毫不猶豫地答道︰「隨心所欲。」
其實,他也不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是,他愛莫能助。
倘若她能生為男子,那麼,或許今日她就是他在朝中的勁敵,或是個躲在暗處,三不五時扯他後腿的能手。可惜的是,她並不是男人,可就算是如此,她仍是有法子讓自己賺了一大筆不說,還打亂她爹加諸在她身上的計畫,不讓她爹隨意將她嫁給一個她不想要的男人,更甚者,她還讓他得下足工夫,這才有法子去收她所捅出來的樓子。
扁只是這樣,就足夠讓他拋開成見和世俗的眼光,任她在暗地里大展身手了。因為自小就被迫與眾人隔絕的他知道,能為卻不能為,是件多麼痛苦的事,因此,她若是想要展翅飛翔,他倒不介意為她提供一片天空。
那片……其他只能任人安排一生的女子們,永遠也觸不到的天際。
許久過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的如意,伸出兩手捉住他的左右衣襟,用力將他扯向自己。
「如意?」在她的雙臂環上他的頸間時,他有些意外地瞧著始終都低著頭的她。
「你知道嗎?」她抬起小臉,直起身子將唇湊向他,並在他的唇邊低喃,「你不是我爹替我安排的。」
步青雲楞了楞,隨即自信地一笑。
「那當然,我是你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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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光,將外頭四處環繞的湖水映成一片璀璨明鏡,點點銀光,穿過窗欞投映在室內的天花板上,與地上所鋪的玉石地板相映成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