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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國度(下) 第25頁

作者︰綠痕

就像是百年前神子是如何活躍于大地,眼下的神子們已無半點記憶,他們甚至不知道當年的神子是如何奴役人子的,他們所擁有的,僅僅只有記憶,可記憶卻又是這世上最不牢靠的東西,再過個百年後,相信就無人會再記得什麼神人與神子。

又直又快,宛如一刀捅進心坎里的問句,將一殿的人們問得無言以對,就在眾人又再紛紛沉思不語時,一陣直讓人差點掉下座椅的強力獅吼聲,突然自殿門外傳來。

位在首位的風破曉,听了後,訝異地頭一個站起身,隨後,在他的目光下,殿門猛然遭到撞開,一頭曾和他相處過不少時日的天獅,緩緩踏著步子進入殿中。

「又是這只大貓……」天涯朝天翻了個白眼,一想到這只天獅的主人曾將他打趴在地,並踩過他兩腳後,他就有一股鳥氣怎麼也咽不下喉。

當天獅來至風破曉的面前,一雙金色的眼眸直望著風破曉時,風破曉伸手輕撫著它的頭,朝它笑了笑,抬起一手示意它等一下。便離開大殿,不過一會,當風破曉再次出現時,在他的手中,多了個讓天涯看了就驟感不對的包袱。

在風破曉打算坐上天獅之前,心中已經有譜的天涯忙不迭地將他給攔下。

「你要上哪?」他不會是要去那個女人的地盤吧?

「帝國。」果然如他所料。

天涯愈問愈是皺緊了眉心!「去那做什麼?」他該不會又是為了那個女人又想拋棄他這個青梅竹馬吧?

「實現我的諾言。」風破曉翻身躍上天獅,並在坐穩後,一掌重拍在老友的肩上,「天涯,織女城就交給你了。」負責那麼多年後!也該是輪到他不負責任一回了。

「交給我?你不要你的城?」心中最壞的預感馬上成真,面色當下刷成雪白的天涯忙扯住他的衣袖大叫。

「我與人有約。」風破曉只是一語帶過,並抽回衣袖不理會他的挽留,「我答應過她的事,我定要為她傲到。」

「慢著……」忙想將無端端落在他頂上的責任推回去的天涯,情急地伸出手想攔下眼前的大貓,卻差點被它張口咬掉五根手指頭。

「走吧。」風破曉拍拍曙光。

「破曉!」遭人拋下的天涯,在曙光載著風破曉大步奔向殿外時,還不死心地在後頭直嚷。

「海角,咱們回城。」看完戲的霓裳,一手挽住海角的手臂,並在天涯改而將目標鎖定在她身上時,有先見之明地開口,「不要看我,一個天壘城就夠我頭大了。」

「但是……」急得直想跳腳的天涯,兩手直捉著發。

「表哥。」動作與風破曉如出一轍,霓裳笑咪咪地一掌拍上他的另一肩,「你是該學學負責這一門學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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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

退兵回地藏俊,在得知段重樓之死的鬼伯國子民,全國上下哀悼,並因此同仇敵愾,有意再次出兵西域,為國王報仇。

然而就在馬秋堂來到鬼伯國,與段天都聯袂見過了五名段氏王女後,原本準各出兵的鬼伯國,在五位王女的令下,打消了出兵西域的念頭。

在出了王宮後,馬秋堂將封誥、阿爾泰所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地藏兩國的子民。

原本,他是想把事實的真相吞下月復中永不說出口的;他不忍心毀了地藏子民的夢,只是,在段重樓死後,必須一手接下地藏的他,只覺得肩上的重擔變得更加沉重,而他,在兩國的人民皆仰賴起他時,他也終于體會到女媧的痛苦。

他無法再承擔下去了。

因此,即使如何令人無法接受,他都必須讓地藏子民的女媧之夢清醒,他不要任何人繼續活在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里,包括他自己。

手中高舉著火炬,深入雨師生前所居的神宮深處,就著搖曳不定的火光,馬秋堂仰首看著一幅幅不知是多少年前,和又是由誰所繪的壁畫,色彩模糊的牆面上,有著女媧遭百勝將軍所殺的情景、有著背著長弓的男子,也有著鳳凰浴火之圈。

站在那日只看到風凰浴火之圖的牆面前看了一會後,馬秋堂繼續往更深處走去,在因濕氣侵蝕而剝落得更加厲害的牆面上,起先只是空白一片,當他愈走愈遠時.牆面上再次出現了壁畫,他登對停下步伐,往後退了數步,並再點燃所攜來的數支火炬插在地上,這才有法子看清這一幅佔據整片牆面的巨大壁畫。

沙漠底下,一座座壯麗的城市,自牆的此處一路繪至更深處,在這幅苞里。除了畫滿了有著鬼伯國與黃泉國不同建築風格的城市外,下方還有處處果園、田野,一望無際的山陵;左側,有著他們黃泉國所開鑿的礦山,右側則是水泉處處、綠意盎然的鬼伯國,而在這已連成一片的兩國正上方,則有數不盡的天井,地面上的日光自井中一一灑下……

「你見過這幅畫?」當由遠而近的步音來到他的身旁時,馬秋堂頭也不回地問。

「見過。」天都仰起臉龐再次重溫這美麗的畫景,「在我仍是雨神後補時。」

「這畫代表什麼意思?」

「地底的這些畫,分別代表著過去、現在與未來。」她以指敲敲牆面。「這是未來。」

當年的她,起初也與兩師一般,不明畫中代表著什麼含意,可後來,她明白了過去與現在,也大略懂得了未來,可是雨師卻不願相信她所說的話。

「這是未來的地藏?」馬秋堂的目光片刻都沒有離開這幅他也曾想要給地藏子民的美景。

「嗯。」

深深吸口氣記住了圖中之景後,馬秋堂一一滅去了地上的火炬,轉身準備離開此地,天都卻一手將他攔下。

「地藏只剩下一個國王了,能為地藏做到這些的,也只剩一人。」雖然很討厭將期待加諸在別人身上,可是眼下看來,她似乎也沒別的選擇,只能再委屈他了。

「我知道。」在見著這幅畫後就有心理準備的馬秋堂,伸手拍拍她的頭頂。

「我已說服了王姊們,日後,就將鬼伯與黃泉兩國合而為一,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會命藥王在近日就開始修築起兩國的陸路與水陸。」他只是點點頭,「走吧,這兒空氣不好,不宜久留。」

「你真願意如此?一點都不覺得勉強?」天都拉住他的衣袖,面容上有著不確定。

「我不是女媧,我只是個想要好好治理國家的國王。」

她愈想就愈替他感到難過,「可如此一來,你的責任不就更重了嗎?」

「這不是責任。」馬秋堂微笑地指向牆面,「這個未來,是我的心願。」

打從段重樓開始尋找女媧起,他就曾問過,地藏真這麼需要女媧嗎?倘若責任已累垮一個女媧,那麼,就把那些不可能實現的夢都留在回憶中吧,仍好好活著的他們,還有日子要過。

而他,當他拋下那雙冥斧的那一刻,他就已選擇將那些不屬于他的責任,與百年來女媧仍留在這世上的一切都留在那片漠地里了,他不是神,他亦不是女媧的替身,他只是一個只想為地藏子民們打造好一個完美國度的國王而已。

就著火炬的光芒,天都不語地凝視著他,馬秋堂一手拍著她的背後推她往前走。

「咱們就打算建造一個地底下最偉大的國度給孔雀瞧瞧。」

「嗯。」有點鼻酸的天都,忙以衣袖抹去眼眶里浮上來的熱淚。

「走吧。」

此時,遠在地藏邊境的迷陀域里,曾經身為女媧的兩人,正蹲在一座方造好的墳前焚燒著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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