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WXCJJWXCJJWXC地藏——
帝軍與地藏之軍,兩軍在馬秋堂所率的大軍再不能沒有飲水時,在這日正式交戰于玉門隘口補。
身為兩軍的主帥,阿爾泰與馬秋堂,在開戰後,很快地即在漠地里找著彼此的對手。
「你想滅地藏?」面對不讓他們輕易踏入玉門隘日一步的阿爾泰,馬秋堂面無表情地同著這名同胞以及轉世女媧。
對于手下之軍很有信心的阿爾泰,只是全權將那個領軍想入侵玉門隘口的段重樓,交給連孔雀也信任無比韻紡月去對付,而他自己,則是好整以暇地來對付這個擁有神器的馬秋堂。
他伸手扳扳頸項,「我無意如此。」
「那你為何來此?」
阿爾泰坦然一笑,「我不過是想殺光所有想成為女媧的人而已。」
整個人怔在這答案中的馬秋堂,當下只覺得似有盆冷水自他頭上澆下,令他遍身寒冷徹骨。
「什麼……」先前,他猜遍行徑令人模不著頭緒的阿爾泰,會背叛地藏投效帝國的所有原因,但他怎也猜不著,他所想要自阿爾泰身上挖掘出的,竟是這等令地藏之人心冷的答案。
「地藏不需要女媧,而我也不允許有人成為她。」也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這事實,阿爾泰繼續道出從沒告訴過任何人的心願。
接踵而來的另一個未曾知蹺的事實,就像把瓖嵌在傷口上的利刃,它穩穩地卡在骨頭里。拔不出、拿不掉,又讓人痛徹心扉。淬不及防的憤怒,它來得是那樣的快,額上青筋直跳的馬秋堂,忍不住憤聲朝他大吼。
「但你就是女媧!」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身為女媧其一,他怎能這般對待女媧?
阿爾泰—臉理所當然,「因此我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動手不是嗎?」
遠遠徘徊在西天的夕日,將遍地的黃沙染成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艷霞的光影自阿爾泰面上的輪廓上走過,影晦影明,令馬秋堂怎麼也看不清他此刻真正的模樣。
當風兒吹揚起近處沙丘的陣陣飛沙時,在阿爾泰耳邊所听見的,並不是歲月悄聲逝去的聲音,而是一根根戳進女媧心房的針,在狠狠刺進後所發出的心碎聲響。而眼前這一片女媧不願再踏上的紅色大地,則是當年的女媧汲出心底最深沉的血淚,一點一滴灑成的。
只是這些,承受著神恩的地藏神子們不會明白,百年前不會,百年後也依舊不會。
他很想問問,究竟是誰立下了規矩,言明只要創造了什麼,就得對什麼負責?
責任這兩字,不只是對人間之人,就連對天上之神來說,都是個太過沉重的字眼。
這不,瞧瞧眼前這個自小到大痛苦活在復國責任中,到了後來還得承擔新女媧一職的馬秋堂,他這幾人也才活了短短不過數十載而已,他就已活得艱辛萬分,那麼女媧呢?在為神子苦苦撐持著地藏數百年後。又有誰來體會一下女媧的心情?
開始即是一種結束,而結束則是另一個開始。
倘若這一切皆是由女媧一手開始的,那麼由他這轉世後的女媧來結束,豈不是再適合不過?
「為何你要殺雨師?’撇開他那任誰也模不透的心態,雨師之死,全拜他之賜,在雨師守護地藏那麼多年後,最起碼他該給她一個落得如此下場的原因。
阿爾泰偏首想了想,半晌,露齒一笑。
「因為,太不公平了。」
「公平?」馬秋堂完全模不著頭緒。
「孔雀憑一己之力守護帝國的疆域,而地藏呢?靠的竟是個會耍神法的神女。」
阿爾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眼中暗藏若輕屑,「試問,肉身與神法如何相比?孔雀敗得太委屈了,因此我若不殺雨師,如何讓這場戰爭公平點?」
「就只為了這個理由?」
他聳聳肩,「若這理由不能讓你感到安慰的話,那,你就當我是在替孔雀報仇吧。」誰跟那只鳥有交情?他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戰爭原本就沒有公平!」幾乎壓抑不住心火的馬秋堂,兩掌握緊了手中的冥斧。
他反聲譏嘲,「誰說的?」
似真似假的話語、輕佻不正經的神態,在在令馬秋堂為地藏那些苦苦等候女媧的子民感到不值。
這一切的苦候和期待,究竟是為了什麼汗辛萬苦地盼到了轉世的女後,換來的,竟是更深的失落?這要教他如何告訴那些殷殷期待著女媧能再回到地藏。並領著他們回到中土的子民,他們所等待的女媧,其實早就變了樣,再也不是那個他們痴心仰賴的神人了?
自全然純真的信仰,到被迫硬生生地剝離去面對現實,這要他,如何開口?
心痛之余,他揚起手中的冥斧,決心就由這雙冥斧來結束百年來女媧與神子們糾纏在地藏的愛恨情仇。
「就讓我瞻仰一下女媧的風采吧!」使用冥斧已是駕輕就熟的馬秋堂,一斧飛擲向他,同時腳下重重一踏,轉眼間躍至他的面前。
「這輩子我只是阿爾泰。」他懶聲應著,以手中之弓輕易格開那柄飛來的冥斧,在馬秋堂來到面前時,冷不防地一掌襲向他的胸口。
化解掉這掌的馬秋堂,朝後退後了數步,阿爾泰也不客氣,動作一氣呵成地抽出一柄箭,搭箭上弦,回身就朝他射去。宛若流星飛過沙地的神箭,在沙面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在沙丘上揚起漫天的風沙,馬秋堂定下心神,準確地以手中之斧將來箭正正地劈成兩半。
也沒閑著的阿爾泰,動作快速地拆下手中之弓,不過片刻,天孫之弓已成了一柄神槍,正好在馬秋堂一斧朝他劈下時,適時攔下那銳利的斧面。
「帝國值得你背叛地藏嗎?」使出全力的馬秋堂,用力砍向他時冷聲地問。
「不值。」也用同樣力道與他抗衡著的阿爾泰,還有心情笑給他瞧,「但,帝國里有一人值。」
「浩瀚?」
「不錯。」不想再和他黏在一塊,阿爾泰邊說邊旋身一槍刺向他,「因此我的所作所為,只是為知己。」
熟悉的字句在飄入馬秋堂的耳底後,他不禁想起另一人的身影。
他還記得,在孔雀戰死前,孔雀也曾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只是,那位帝國的皇帝,那個平凡的人子,真值得他們如此嗎?
「只要是陛下所願,別說是一個地藏,就算是天下,我也會為陛下拿來!」阿爾泰開始朝他步步進逼,「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來此一戰?」
「我……」
「你相信的是什麼?你守護的又是什麼?」一槍刺過他的耳際後,絲毫沒有停下槍勢的阿爾泰,又再咄咄逼人地問。
耳際淌著鮮血的傷處隱隱作疼,這令馬秋堂回過神來。
「我是為地藏的百姓!」
「噴,听听,多動听的借口?」以槍身抵擋住兩柄朝他砍下的冥斧後,阿爾泰又是一陣令人看了就覺得刺眼的冷笑。
馬秋堂沉下臉,「這是我的職責。」
「職責?」臉上布滿嘲弄的阿爾泰—腳踢開他,「讓我來告訴你,你究竟該為了什麼而戰。」
不意吃了他一腳的馬秋堂,一斧劈在地上,勉強止住退勢後,強忍著月復部的疼痛向他討個答案。
「為了什麼?」
「自己。」阿爾泰毫不遲疑地大聲告訴他,「每個人生來,都只是為了自己!」
是的,只是為了自己而已。
扁是這個理由,就夠理直氣壯和光明正大了。
上輩子身為女媧時,他沒有半點記憶,可在封誥與廉貞的身上,他清楚地看見了身不由己的悲哀,與亟欲逃開卻又擺月兌不了的無奈。若是來到人間,就必須不能逃避地承受這些,那麼,神,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要來這座人間?是想來這享受生死仳離、不得不為、欲避無從,還是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