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海角不斷朝他搖首,怎麼也無法相信他是那個來自帝國的西涼王的替身。
「相信我,是他。」他愈說愈喘不上氣,十指緊緊陷入海角的手臂真,「海角,我的時候到了,我該回去了……」
「你要去哪?」感覺他就像快走遠似的,海角不禁心慌地想留住他。
他一手指向天際,「回家。」
海角不明所以地看向天際,忽地感到手臂一熱,灼痛的熱意讓他不得不放開鳳凰,鳳凰只是示意他快走,而後自他身子里竄出來的熱火燒上他時,他毫不留戀地閉上了眼。
熊熊烈焰在海角的眼底躍動,在金色的焰心里,他好像看見了只鳳凰,眼前被烈焰吞噬的身影,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浴火鳳凰的傳說,那只相傳每隔五百年投身火中,再次浴火重生的神鳥……
冰冷的霜雪緩緩飄向大地,卻無法阻止那團似要燒盡所有負荷的火焰,不久,一聲長啼劃過大地,一只焰焰似的鳳凰振翅飛向天際。
在眾人哀慟的眼神中,破浪兩眼直直定在對這一切,覺得再理所當然不過的麗澤,一個念頭跳進他的心坎里,他猛地恍然大悟。
「第三道神諭……」他這時才憶起他很久之前調查過的那件事。
他想起來了,他想起的不只是當年他所調查,卻一路追至麗澤身上就無疾而終的結果,他還想起了,小時候曾在西涼王府里見過麗澤所養的神鳥……當年,麗澤是怎麼對他說的?
這只鳥,叫鳳凰,來自天頂瑤池……
「第三道神諭,是要給麗澤的……」總算想通的破浪,心頭泛過一陣寒意,「他才是天宮真正的天孫……」他萬萬沒想到,轉世後的天孫就在中土里,且,就在他們身邊。
餅往種種猶在眼前,但他淌血的傷口,卻因此而疼痛不已,他所曾相信的那些,在這日,似乎都碎了……只覺得自己遭到蒙騙的破浪,一想到多年來浩瀚處處維護麗澤的模樣,和麗澤此時傲視凡人的神態,他不禁憤聲大吼。
「你這叛徒!」
「慢著,破浪——」看了一眼,見他使盡全力一掌擊退風破曉後,即不顧一切沖向麗澤的舉動後,日行者心頭一緊。
麗澤揚起一掌,不再使上任何功夫,來自百年前的神力,一掌重創破浪,破浪手中的纓槍首當其沖地斷成兩截,而破浪高高拋起又再重落而下的身子,則像個布偶似的,被震飛得老遠才落下的他,一掌撐在地上,直嘔出一口鮮血。
「王爺!」金剛與力士被嚇得差點忘了心髒該怎麼跳。
麗澤懶懶提醒他,「怎麼,沒听過天孫降臨嗎?諭鳥送來南風之諭時,你不也在場?」記性不好,是得付出代價的,浩瀚都沒告訴過他嗎?
「這下玩了……」日月二相再也沒空去打麗澤的主意,眼下他們只想快點把破浪送離此地。
「區區一名凡人,也想在太歲頭上動土?」麗澤看著不死心的破浪在又嘔出一口血後,掩著胸口搖搖晃晃地站起。
「王爺,您別——」
「滾開!」破浪以血淋淋的一手揮開金剛與力士,再狠狠一把扯去胸前已破碎的戰袍。
跋緊去護著破浪的二相,實在是很怕破浪因此而掉了根頭發……不對,這已經不是根頭發的問題了,他家主子在見著破浪被傷成這樣時,肯定會跟他們沒完沒了……無論如何,還是先保住他的小命再說,不然大家都會有家歸不得了。
眼看破浪就將觸手可即,一陣寒意忽地從天而降,令他兩人忍不住止步,忙著運氣的他倆,心頭很不爽快地看著原是尋常秋景的四下,在下一刻遍地秋草凝結上一層白霜,蒙蒙的寒霧,正大舉自籠罩在他們上頭的雲朵里落下。
「雲神。」月渡者沒好氣地以一掌捏碎了護腕上的霜雪,很不甘心地瞪向天際。
「若我沒料錯,東西應當在她手上。」日行者則是有點頭疼,「這女人不好擺乎。」一個怪力亂神的麗澤就已經夠棘手了,再添一個老躲在山頭上跟他們作對的神女?他就知道浩瀚會叫他們來這準不是什麼輕松的事。
月渡者橫他一眼,「女人本來就不是好擺平的。」
玩得有點厭的麗澤,在破浪又站直了身子後,自地上拾來一柄長弓並順手拿了支箭,他皺皺眉,雖有點不滿意,但還是拉開手中的長弓。
日月二相在他將箭尖瞄準他們時,臉色微微變了,但麗澤卻不疾不徐地將箭尖自日相的身上移開,轉向破浪身後的大軍,破浪一看,隨即二話不說地掉頭往大軍沖去,追上他速度的箭嘯聲,尖銳得令在場的軍員們不得不捂住耳,加快步伐的破浪,在那支箭墜地之前站在箭的落點,徒手接住那支箭,當下他的立足之地,隨著箭的墜勢往下沉陷成一個大坑。
對此,麗澤有些訝然。
「不要動他們……」破浪一手扔開那支箭,在喘息過後瞪向麗澤,「要殺,沖著我來就是!」
「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別以為你我是親兄弟我就會手下留情,你滅了天苑城這帳,我正愁沒機會找你算。」
「我從不會以為什麼。」打從他被夜色打敗的那一日起,他就再也不敢自大些什麼了,而這多年來刻骨銘心的教訓,他也不是沒有半點心得。
「去告訴浩瀚,我才是天宮真正的主人,他這輩子休想染指三道半分。」麗澤不可一世地揚首說著,高高在上的氣勢睥睨著眾人,「神子或許在百年前的兩界之戰輸給了人子,但這一回,我會為神子改寫歷史!」
全書完
後記
前陣子病懨懨的,加上季節交替,我從早暈到晚,沒什麼機會清醒。後來稿子寫完了,大姊前來家里商議,說,或許我需要換個環境。
他們的計畫是,兩家人可以住在一起,省房貸又省利息,還可以互相照應,我想想,這主意還滿不錯的,于是他們便打鐵趁熱,說已經看了房子,就剩我一人還沒去看看。
于是,在某個美麗的星期天,五個人一塊擠上車,浩蕩地前往他們說的新房子、新環境。沿途上,起初我還會看手表,順便問一下……還有多遠?到了沒有?確定還要再進去?到後來,我很干脆地放棄詢問。
到達目的地下了車後,我先是看看眼前的房子,腦袋左右晃了一下,身子在原地再轉個圈圈,然後轉過身,冷靜地看著身後的家人們……
「你們確定要住在蘭若寺?」
眾人朝我點點頭.
「……聶小姐昨天剛好搬家了。」
「可是——」
「我知道我常寫古代小說,但……」我慢吞吞的一手指向身後的山頭和四周,「但這也實在是太夸張了,標準的荒山野林。」
「這里的環境適合——」娘親首先開口。
「暮鼓晨鐘。」
「妳看看四周——」大姊也出聲應援。
「人煙罕至。」
「晚上可以看星星——」姊夫也下水了。
「我連鑿壁借光的機會都沒有。」
「阿姨,我們可以——」唯一的外甥女舉起小手。
「無絲竹之悅耳,無左右眾芳鄰,妳確定妳行?」
餅了老半天,配合上眾人指責的目光.娘親委委屈屈的吐出一句。
「……這里最適合養病。」
「卡。」
天啊,離這里最近的一家住戶,最少遠在九分鐘的車程之外,更別提要抵市郊最少要花十五分鐘,到規模大一點的醫院沒半個鐘頭不行,我還沒有時空錯亂到被扔到古代去,沒醫院、沒郵局、沒銀行、沒書店、沒半個鄰居,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