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很甜蜜,「聰明如你,我相信你定會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的。」東西她都給了,總要讓向來都很如意的他也煩惱一下。
久久不見,一來見他就給他帶來難題……且她何人不要,要的偏是他的手中大將,她是搶人的毛病又犯了嗎?
「妳要朕把孔雀給賣了?」
她的表情有點不滿,「你很劃算了,他對你可是忠心得很,就算是你賣了他,他也還是會回到你身邊。」
他絲毫不懷疑孔雀的忠誠,但……這完全是兩碼子事好嗎?
「如何?」在他還在思考時,她沒耐性地問。
「成交。」就讓給她好了,反正只要孔雀仍是效忠于他就成。
「陛下?」日月二相齊聲驚呼,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賣了自己的手下大將,而這個手下大將,還勾引了皇後。
並沒有覺得很損失的浩瀚,此時只是在想,這樁買賣里,到底吃虧的是誰?思及此處,他不禁有點同情孔雀。
「對了,我幫你擺平那票混血臣子了。」無邪啜了口香茗,以聊天似的口吻對他說著。
「嗯,朕听說了。」他關心的不是那些想吃里扒外的臣子,他開心的是她日後的處境,「無邪,妳願離開下頭了嗎?」
「下頭待久了,換個環境也不錯,我想姊姊也不希望我一輩子都待在那兒煩她。」去過外頭一回後,她也不怎麼想再把自己困在那兒了。「我先說好,往後,我不會再幫你那麼多了,但我該盡的職責,我還是會盡。」要不是那群半神子半人子的老是不听他的命令,她才懶得管他會有多頭痛。
「朕明白。」浩瀚的唇邊隱隱含笑,「對了,妳打算怎麼對孔雀說咱們的事?」她該還沒有告訴孔雀他們的實際關系吧?
「等我想說時自然會說,眼下我打算再哄他一陣。」她不急。
浩瀚不禁嘆息,「無邪,這招用在孔雀身上一兩回還行,若是用久了……」她不會打算騙孔雀一輩子吧?
「表哥,你太多慮了。」她笑得好邪惡,「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拐人去賣的,而有些人,天生就只有被賣的份。」
「……」
月渡者一手掩著臉,「我同情孔雀……」
「我先走了,我還得去告訴孔雀他不會被砍頭了。」有些擔心在離火宮的孔雀會因她而急瘋的無邪,愉快地起身留下三個滿面同情的人。
「無邪,妳究竟看上孔雀哪一點?」浩瀚最想知道的一事還沒問。
「不是一點,是三點。」在門邊停下的她想了一會,兩頰微微泛紅。
「哪三點?」不只浩瀚好奇得很,就連一旁的日月二相都紛紛拉長了耳。
「首先,當年我就說過他是個好男人,打那時起我就看中他了,因此我就決定,立志要趁早。」接著她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二是因為……我本就愛與你搶東西嘛,是你不該讓我有機會把他給搶過來的。我先說好,他是我的,他是賣命不賣身的喔,所以你可別想我會把他讓給任何人。」
「……」孔雀,是朕害了你。
「三呢?」月渡者已經有點听不下去。
「三是……」大量的紅霞忽地泛上她的面容,小女兒家的嬌態一覽無遺,她不太自在地側過臉,「秘密。」
始終眉心緊鎖的浩瀚,終于露出了笑容。
「快去吧,孔雀還等著你呢。」她再臉紅下去就要燒起來了。
望著她快快樂樂地拉著裙襬走開的背影,浩瀚轉首看了看跟她一道前來的南斗、北斗。
南斗的臉龐顯得有點悲戚,「孔雀大人從頭至尾都不知道,我們只是依娘娘之令行事而已。」他們才對她不感興趣,他們是不得不奉旨行事,既要配合著無邪吃她的豆腐,又要扮功夫不濟……這困難度很高好嗎?
北斗撫著還作疼的肚皮,「冤枉。」
浩瀚搖搖頭,「你們居然幫著她誆孔雀……」她都已經裝無辜騙人騙到一種境界了,再加上這兩個忠僕,她根本就是如虎添翼。
「陛下,請恕臣後命難違。」眼角都泛著閃閃的淚光。
「都下去吧。」
「臣遵旨。」
「陛下……打算如何對太後解釋皇後這事?」在他們走後,日行者煩惱到極點地問。
「好問題。」他也很想有人告訴他該怎麼辦。
「陛下就這麼任孔雀帶走娘娘?」月渡者怎麼想就怎麼覺得不妥。
浩瀚苦笑地問︰「不然呢?你們想阻止她嗎?」他可不想阻止她。
「陛下不大動肝火?」他總該表現出自家妻子紅杏出牆後的震怒吧?就算是演演也好。
他搖搖頭,「朕看不出有這必要。」
日行者還是很擔心,「這事若讓全朝知情……」絕對會天下大亂。
「所以你倆的口風可要緊一點,若讓無邪知道你們泄漏出去,她會讓你們很後悔的。」浩瀚沉穩地笑了笑,「放心吧,朕遲早會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眼下,就先讓她如願吧。」他這表妹,向來就很少向他要求過什麼,難得有人能讓她鐘情于此,他怎忍心不成全地?
總是防人防得緊的月渡者,卻在這時提出了件浩瀚尚未知曉的事。
「陛下可知娘娘欲殺西涼王?」
浩瀚怔了怔,沒想到她竟會畏懼麗澤至此。
「她只是想保護朕。」他徐徐解釋,「很可惜麗澤並非她可暗算的,眼下的麗澤,一定早就離開京中了。」又或者該說,縱虎歸山了?
「保護?」他倆一臉不解。
覺得也是該讓他們知道的浩瀚,朝他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低聲說了一句話後,立即就讓他倆臉色大變。
「陛下……日前天宮派兵擅進北域……」口氣有些不穩的日行者,在听完他的話後,這才聯想起他忘了稟告這件事。
浩瀚兩眼微瞇,「破浪出兵了嗎?」
「已出兵。」
「你倆速趕至北域!」察覺到事情嚴重性的他飛快下旨,「破浪若是掉了根頭發,你們就甭回來了!」
星斗滿天的這夜里,已經沉寂很久的離火宮再次燈火通明。此刻宮里所有的宮人與宮衛們,全都擠在大殿的門口與窗外,啞然無言地瞧著里頭那個一臉煩惱又焦躁,正來回在殿上踱步的主子。
孔雀再次側首看向門外。
自無邪將他帶出地底,她說,她要去找陛下談談,要原本想跟她一塊請罪的他先去離火宮里等她的消息,可這一等,就等上了兩個時辰,他還是等不到她來離火宮見他。
沉重的步伐頓住了一會,復又再次邁開,看得門外的人們一頭霧水。
現下的他只怕,陛下在知道實情,恐會龍顏大怒,斬了他,那便罷了,他只怕陛下將無邪也一並算進里頭,同罪地將她綁上斷頭台,若真是如此,他豈不是害了無邪?有錯、有罪的,不是她,她只是被勾引而已,他希望向來明理的陛下能將這些听進耳里,可……在知道自己的妻子紅杏出牆後,陛下還能有什麼偉大的胸懷?說到底,陛下也只是個男人而已。
憂心到極點的孔雀,此刻完全沒有心情也沒空去理會他人,來回走來走去的他,三不時五時地看向外頭,就盼能快點看到無邪的身影,完全無視于一旁那個替他擔心不已的同僚。
在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之後,石中玉差點親自動手掐死他。
「你有沒有搞錯,居然拐跑了皇後?早知道就讓你死了算了!」暴吼聲再次在偌大的殿上響起,孔雀的反應只是掏掏耳,覺得他這回的音量只是較上回的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