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妳也會在乎?」破浪低聲冷哼,又是一陣譏嘲。
已經受夠他的夜色,二話不說地以一記掌風朝那個今日看她特別不順眼的男人招呼過去,而不把她這小伎倆看在眼里的破浪,則是直接揚起一槍往旁一擋。
「喜天呢?」听完石中玉所說的話,緊緊捉住一線希望的她,一手撫著下頷問。
「她一直留在北域里等妳。」石中玉納悶地瞧著她盤算的模樣,「妳找她有事?」
她很快即作出決定,「你派人托個訊,叫喜天去找樂天。」他人或許找不到,但她的喜天本事可大了。
「理由?」
「這是我欠孔雀的。」她頓了頓,掩飾性地別過臉,不讓他們看見她眼里的傷懷。
「好吧。」石中玉大約也猜得到她想做什麼,只是,他仍舊不敢抱有多大的期望。
「你們敘完舊了沒?」等得很不耐煩的破浪,一心只想快點離開這,「妳找我們來這做什麼?」
夜色睨他一眼,隨即換上公事公辦的口吻,「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既被流放至迷陀域,我就不會讓地藏或海道的神子踏入迷陀域半步。」
林中突有一陣寂靜,兩個不知該說是意外還是措手不及的男人,面面相覷了一眼,再有志一同地把目光調至她的身上。
「妳手中有兵嗎?」破浪不屑地冷笑。
夜色自信滿滿地反問︰「我又不是你,我要招兵買馬還會困難嗎?」她只是懶得開口而已,要不然迷陀域里的各路人馬老早就被她納為麾下為她效命了。
「妳方才只提到地藏與海道,那天宮呢?」破浪緊壓著她的私人因素打。
「我不能對付天宮。」
石中玉直攏著兩眉,「因妳娘是天宮的神子?」以往還認為她公正不偏的呢,沒想到她的心居然偏得這麼遠,也不避嫌一下。
「對。」夜色也不介意向他們承認這點。
破浪問得很尖銳,「公與私,妳分得開?」
「你還想要腦袋的話,就少質疑我的人格。」容不得人這麼懷疑她的夜色,兩眼直戳向破浪,「我警告你,現下我已無官職在身,別以為我會再對你客氣。」以往她是看在浩瀚的面子上,不然她老早就想好好修理他一頓了。
「你就少惹她一點行不行?」嘆息連天的石中玉,再一次把沒三兩下又開始激動的破浪給拉至一邊去。
「你給我說清楚,為何本王還要忍受那個女人?」破浪一手指著她,索性把火氣全都出到石中玉的身上。
「你都說她是個女人了嘛。」石中玉僵笑著臉開始哄他,「來,學學我,女人這玩意,能讓就讓,所以你就讓讓讓……」
「我方才的話還沒說完。」夜色兩手環著胸,沒什麼耐性地等他倆把私話說完。
「是是是……那下文咧?」哄完這個,被迫當性子最好的一個的石中玉,趕緊再擺上男一張笑臉去哄另一個。
夜色以不容他們反對的語氣宣布。
「听著,四域將軍不能垮,四域將軍是守衛帝國最重要的防線,為了陛下,咱們必須守住四域。」這些日子來,她始終惦念不下的,就是帝國與浩瀚,因此她決定,無論她是否遭帝國逐出中土,也無論她的娘親是否是天宮之人,她就是她,帝國的夜色,這一點,在她被逐出帝國時不會變,現在也不會變。
早就知道她死命效忠性子不會變的石中玉,得意地朝原本不看好她的破浪揚了揚眉,破浪看了,哼了一聲後,不以為然地別過臉。
「我只有一個問題。」石中玉慢吞吞地朝她抬起一掌,「阿爾泰呢?他信得過嗎?」說到那個新同僚,別說是破浪不能接受了,就連他也對來自地藏的阿爾泰滿是戒心。
「你們不相信陛下的眼光?」完全信任浩瀚作為的夜色,根本就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不……」被堵得沒話說的兩個男人,只能不情不願地撇撇嘴。
「破浪,由你來接掌北域,石中玉,你去接管東域。」覺得該交代的都差不多後,夜色再將她已擬好的部署向他倆宣布,「都听清楚了?」
「清楚。」生性任勞任怨的石中玉沒意見。
「慢著。」破浪是愈想愈不平,「為何我們還要听這女人的命令?」她都已經不是他們的頭子了,他干嘛還要對她言听計從?
石中玉不客氣地潑他一盆冷水,「你若打得過她,你可以不要听啊!」他又不是呆子,當然是惡勢力比較偉大!
一臉傲然的夜色,還撿在這當頭刻意對破浪大剌剌地揚高了下頷,氣得破浪直後悔當初干嘛要為了她被貶之事,只差沒為她跑斷了兩條腿。
「夜色,妳後悔過嗎?」一直很想問她這句話的石中玉,猶豫了許久,總算把這件他們都不願直說的事問出口。
「沒有。」她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就好。」石中玉愣了愣,半晌笑笑地撫著胸坎。
「喂!」對她的命令,顯得不情不願的破浪,報復性地向她警告,「待我到了北域後,我可不保證我不會殺了風破曉。」哼,那個天宮的男人就不要找他單挑,不然沖著夜色和孔雀的面子,他定會讓風破曉死得很難看。
「你能不能殺了他,那還是一回事。」她挑挑黛眉,倒過來對他撂下狠話,「別怪我沒把丑話說在前頭,風破曉若是死了,到時我定會殺了你替他報仇。」
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何事的石中玉,一手掩著臉,放棄再攔著老是一見面就想拚個你死我活的兩人,搖頭晃腦地走至一旁去照舊當個局外人。
「本王受夠妳這女人了!今日在分出個高下前,咱們誰都別想走!」果不期然,在下一刻,怒氣沖沖的破浪立即將兩柄纓槍握在手中朝她大喝。
「我不介意成全你。」眼見他亮出兩柄纓槍,早有準備的夜色也說著說著就抽出兩柄彎刀。
咻咻的刀風加上尖銳的嘯音,隨著七歪八倒的樹木,此起彼落地在林子的這一頭和那一頭響起,原本是遮蔽了天空的滿林綠葉,也禁不住震擊地紛紛落下,有如綠色的六月之雪,覆蓋了一地漾漾的綠意。
蹲在一旁的石中玉,左看看這個新仇舊仇全都撩上來的同僚,右瞧瞧那個沒了身分的束縛,再也不同破浪客氣的前任同僚,眼看整座林子遲早會遭毫不克制的他倆給鏟平,他習以為常地大大嘆了口氣。
「我說……」他張大了嘴晾著白眼腎︰「兩位,動作輕一點行不行?你們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咱們躲在這密商嗎?」這算哪門子的密商啊?再制造出這種吵死人的聲響,只怕所有迷陀域里的人都會跑來這湊熱鬧了。
「少唆!」忙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異口同聲地要他閃遠一點,別來壞他們的好事。
「喂,別打真的啊!」愈看愈不對勁的石中玉,一骨碌地自地上跳起朝他們大吼,「你們行行好成不成?你們要是哪個不小心掛了,或是傷了殘了,我豈不是要負責你們所有的工作?我已經夠苦命了,一年到頭四處跑來跑去不說,鎮守的地域更是調過來又換過去,還不時得去替你們收拾一下你們捅出來的樓子,你們就給我省點事行不行?」
完全听不進耳的兩人,在又分別擊倒了一排大樹後,順道各掃兩記掌風送給他當績禮。
抱怨無效,只能等著收爛攤子的石中玉,模模鼻子又蹲回原位,無言地繼續看著他倆愈打愈上興頭,這讓他不禁回想到,那時離火宮的楓紅,武台上他們四人輪流上場練身手的往事,看著看著,他心緒沉重地朝天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