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地看著把話說完後,就進去里頭把燈都點亮的他,過了一會後又走到外頭牽著她的手進去。
他邊走邊解釋,「我明白妳的感覺,若我是妳,我也定在天宮待不下。」
夜色挑高黛眉,他知道那些長老說的話,對她帶來了什麼感覺了?她原以為他會站在那些長老那一邊,也希望她能為天宮效力,沒想到她錯估了他不說。他竟還在她打算開口澄清前,先她一步替她打點好了一切。
「這房子是新的。」看著院落里新植的花草,與看來才砌好不久的院牆,她止住腳步拉緊他的手,「你特意蓋的?」
「嗯。」他點點頭。
「何時蓋的?」
他別過目光,「我離開織女城去找妳前……」
懊說他是太有把握能把她找來這,還是說這是他在放棄一切希望後的盡力一賭?夜色嘆息地看著這個為她想太多也做太多的男人。
「好吧,今晚我就對你說清楚。」她決定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小問題。「我知道你們天宮的長老都想叫你拉攏我,但我必須告訴你,我是不會背叛帝國的,我守護帝國這麼多年,我不會因任何人而背叛陛下,所以你可以去叫那些人死了那條心。」
「我知道。」就是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他才從沒有這麼要求過她,他也對那票長老說了不知多少回,但那些人就是不信。
她繼續說出她的打算,「我不想知道你們天宮的事,也不想參與其中,我雖已被帝國流放,但我仍不希望帝國對我有任何誤會,因此待天曦好些了,我就帶她來這,再過陣子,我會先到迷陀域里打點打點,再帶著天曦離開天宮到迷陀域里落腳。」
風破曉沉默了一會,朗眉攏得緊緊的,直對她搖首。
「妳漏了一人。」他不滿地指著自己鼻尖,「我呢?妳不帶我一塊去?」為什麼她的名單上沒有他?
「你是天宮的城主。」能帶她就帶了,問題是她總不能把人家的城主也給搶走吧?
他一臉不在乎,「我說過我可為妳放棄一切。」
眼看他的驢子脾氣又上來了,夜色靜靜地看著他那極力想爭取的模樣。
怕會被她給甩下,風破曉忙不迭地想把自己賣給她,「妳若想在迷陀域里開宗立派,或是想當個山寨頭子,我都可以當妳的幫手,或者妳想隱居的話,我也可以當妳的管家,我治城多年了,這方面我很拿手——」
沒把話听完的夜色,抬起一手捂住他的嘴,中止了他那些讓天涯听了可能會氣到吐血的話。
「把眼閉上。」她輕聲吩咐,在他狐疑地挑高眉時又再下令,「閉上。」
在他乖乖閉上眼後,夜色瞧了瞧四下他為她打點的一切,而後有些不習慣地靠上前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胸口,遭她怔住的風破曉,偷偷張開了眼,過了很久,他才將她抱緊。
「你說過我是你所有的美夢。」喜歡他心跳聲的她,靠在他的胸口問︰「真的?」
「嗯,真的。」
「不恨我傷過你?」她有些不安地問。
他笑了笑,「妳覺得我像恨過妳嗎?」他可能是全天底下被她砍得最心甘情願的一人。
「雙手自他背後模至他臉龐上的夜色,在看了他許久後,以指敲著他的額際。
「你不但呆,還傻得可以。」換作是他人的話早就恨她入骨了,更別說會像他一樣,不計前嫌,繼續暗戀著她,並為她找回另一個親人。
他搔搔發,面色微微緋紅,「因為妳的魅力太大了……」怪了,怎麼最近常常有人說他呆或傻?他記得以前都沒有人這麼說過啊。
夜色拉下他的臉龐,眼對眼地對他叮嚀。
「這回別閉上眼。」
他听了忙屏住呼吸,雙眼連眨也不眨一下,她笑笑地側首吻上他的唇,在他的大掌放在她身後按向他時,她把主導權還給他,任他在她唇上輾轉吻了一會後,不滿足地吻上她的眼眉,和她的耳際,在她耐不住耳邊熱烘烘且微癢的感覺,縮起了身子時,他才重重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傻人還是有傻福的,是不是?」一臉心滿意足的他,咧笑著嘴問。
臉蛋泛紅的夜色,清了清嗓子,一手指著他的腦袋。
「因為你這里的問題太大了,根本就無藥可救,為了不讓你到處丟我娘的臉,所以我只好委屈一點。」
「是。」他拉開她的手,抬起她的下頷吻向她,「謝謝妳的委屈。」
素來熱鬧的西域將軍府,自夜色被逐出中土起,大門就未再開啟過,這陣子來,無論登門造訪者是何人,孔雀一律不見,為此,石中玉已踫了一鼻子灰不說,就連前來踫運氣的破浪也在日前踢到了鐵板。
也不知孔雀是為何不出府門,深怕他的西域若是有事,他恐會繼續窩在府內置之不理,天生勞碌命的石中玉,已借口巡視迷陀域前往西域代他去看著地藏了,一時之間無法回到東域的破浪,則繼續待在離火宮內打理四域的大小事,以及朝里朝外的各方耳語。
愛內花園里已出現春日的蹤影,枝上的女敕芽,帶來了一園亮眼的新綠,坐在園子里飲酒的孔雀,在樂天憂心的目光下,又喝空了一壇酒,剛返回府內的紡月,則是換回男裝,一臉嚴肅地跪在他的面前,向他稟報剛采來的消息。
「她在天宮?」孔雀邊問邊再倒了一碗酒。
「據聞,她的娘親天曦是天宮的神子。」紡月所知甚詳,「當年黃琮將軍是在先皇令下,才不得不將天曦逐出中土,這事,六器將軍們皆知情。」
面無表情的孔雀,就著碗再喝一口酒後,冷聲地問。
「她投效天宮了?」回想著夜色可為了黃琮放棄一切的神情,孔雀邊問邊握緊了拳心。
「不清楚,但……」紡月擔心地看著他,對這事欲言又止。
「說完。」
「很可能會。」在孔雀的神色愈來愈恐怖時,紡月忙不迭地澄清,「主子,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他擺擺手,不想再多听,「你可以下去了。」
「主子……」以他的性子,他該不會……
「下去。」
「是。」紡月在離開院里前看了樂天一眼,而樂天只是朝他搖首。
跋走了紡月後,一徑沉默望著園子的孔雀,仰首喝盡碗中酒,猛然站起身,眼見情況不對的樂天,忙跟在他的身後。
「主子,你要上哪?」在他提著百鋼刀走向大門時,樂天急忙想攬下他。
「找人。」他看也不看樂天一眼,徑自開了府門走向外頭。
「主子!」辛苦地追在他身後的樂天,在追不上他疾快的步伐時,忍不住朝他大喊。
然而孔雀沒有回首,執意走向大街人海里的他,身影漸漸消失在其中。
「主子……」大抵猜到孔雀想做什麼的樂天,忍不住一手掩著口鼻,止不住的淚水滑出她的眼眶。
獨自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走了許久後,孔雀在一座鐵制的府門前停下腳步,兩掌推開沉重且熱燙的門扇後,迎面而來的,是陣陣燠熱炙人的熱風,門里各自在火爐前揮汗打鐵的鑄將們,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孔雀也沒理會他們,自顧自地往里頭走了一陣後,在來到一座巨大的煉劍爐前時,他兩眼緊盯著帝國第一鑄將的背影。
正在為煉劍爐鼓風的老人,回首看了他一眼,而後抹去額上遍布的汗水走至他的面前,孔雀立即將手中的百鋼刀扔至一旁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