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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魂 第25頁

作者︰綠痕

「好吧,算我低估了佛界的自制力。」她雙目審視著他大汗淋灕,苦苦力撐的痛苦模樣,「不過我相信你定也不好受吧?」

總算能夠再次呼吸的宿鳥,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雖是筋疲力竭,他仍是硬撐著身子不肯倒下。

「為何你怕我?」晚照冷不防地問。

他一怔,隨即口氣凶惡的應回去,「我不怕你!」

「若是不怕,你何須這麼急著殺我?」晚照走至他的面前,近看著那雙不敢直視著她的眼,「我才還魂回人世,你就連番來找我兩回,且這兩回你都懷著非置我于死地的意圖,若不是曾與你結過仇,你何須這麼做?若不是你心中有愧,你的眼神又為何這麼閃躲?」

心中有愧?

不,他沒有……兀自在心中天人交戰的宿鳥頻頻搖首,他不承認他所做之事是錯,他是為了晴空著想,為了整座佛界的未來而痛下殺手的,為了友朋,他沒有錯,一點也沒有!

「殺了我,就能掩飾你的罪?」晚照推敲地問。

再也不任她擺弄的宿鳥,明知若破鎮魂曲可能會耗去數十年的道行,憑恃著自己道行數千年的他,拚著數十年的道行不要,強行掙月兌了鎮魂曲帶來的困術,在渾身劇痛間,他咬牙地開口。

「為了晴空,你就再死一次吧……」

「什麼?」晚照愣在原地。

破空而來的佛印襲向晚照的心房,她緊急地回神拿過琵琶來擋,不堪此擊的琵琶當下應聲碎裂,也硬生生將她的肋骨震斷兩根,她掩著胸口顫跪在地,看著一不做二不休的宿鳥朝她步步走來。

宿鳥的步伐在踩著破碎的琵琶時中止。

晚歸的晴空,背對著宿鳥蹲在晚照的面前,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將指尖湊至她的唇邊,要遭佛印震得心神大亂的她喝下。

「快喝下去,不然你的魂魄就要散了。」她只是個凡人,哪挨得住佛印一擊?若不是有鬼後的琵琶擋著,只怕她又要回去見鬼後了。

晚照張開嘴將它喝下,覺得自己像要四分五裂的她,甚至嘗不出口中血腥的味道。

晴空在她將兩眼閉上時,將她抱至廳內的躺椅,在他臉上,不見驚慌失措,亦不見憤怒,平心靜氣地大略將晚照的傷勢處理一下後,他施法讓晚照睡去。

「宿鳥,不要再以我為名做這種事。」

「你說什麼?」站在原地,不知該走或該留的宿鳥,听了他的話,隨即敏銳地察覺他話中有話。

晴空緩緩回首,「當年是我不能持,是我遭七情六欲所困,不是她之過。」

「你想起來了?」如被逮著了罪柄,宿鳥面色蒼白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可能,你不可能想得起那些……」

晴空走至他的面前,無言地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布包,將它攤開後讓他看清那些破碎的佛珠。

「晴空……」

「你走。」晴空木著臉。

宿鳥不敢相信地搖首,「難道,你又要為了她……」

「我不得不。」在他知道那些後,覆水早已難收。

「你不能敗在她手上!」宿鳥激動地上前緊握住他的肩頭,不遺余力地嘶喊。

「人生是沒有勝負的。」

「你忘了你是為何來人間嗎?」宿鳥難忍地問,拚命想要撼搖他已定的心意,「你必須渡過這一劫回佛界,你不能因她而毀在這劫上!」

晴空還是不為所動,「是劫非劫,是苦是樂,這該由我來定論而不是旁觀的你們。」

「你就不怕你回不了佛界?」

「為何你比我還在意這事?」晴空淡淡地問。

宿鳥一怔,看著晴空不留情地將他擱放在肩上的指尖撥開。

「別再如此了。」晴空用清澈的眼瞳望進他的眼底,「我不是你心中的聖徒,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為何選擇來人間歷劫、我在佛界不能更上一層樓的原因,我比誰都明白,因我根本就不是佛界眼中那個無敵的聖徒,我沒那資格。」

「你是!」他掩著耳,突然爆發開來,「你比誰都有資格!」

「我不是。」

宿鳥倏然轉首看向晚照,兀自在嘴邊喃喃,「只要沒有她,你就能夠再渡過此劫……」

「你知道我殺戒已開。」晴空溫和的眼眸霎時變冷,「真不得已,我會殺了你的。」

「為了她?」心痛使得他的臉龐有些扭曲。

晴空定定地道︰「我得還她。」

這句話,將站在懸崖邊的宿鳥一掌推落谷底,再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再也無法忍受一分的宿鳥,難堪地轉過身,拔腿拚命狂奔,像是想快點逃離那個令他期待幻滅的晴空。

「你要還我什麼?」遠處躺椅上傳來虛弱的問句。

「你听見了?」晴空走至她身畔坐下。

「只听見這句……」她費力的喘息,一手拉住他的衣袖,「你要還我什麼?」

已將自己逼至絕境的晴空,不語地看著眼前差點又要與他擦身而過的人兒,他隱忍下手心的顫抖,感激地輕撫著她的臉龐。

「你欠過我?」她看著那張自出關後就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

「我欠了你太多太多。」他低聲承認,「我欠你的,無論再過幾世,我都還不清。」

不放心他倆,一直徘徊在這附近的藏冬,靠在屋外的牆上仰首看著滿天燦爛的繁星,而後嘆了口氣。

幾世?這小子哪有什麼幾世呀?

他待在人間的時間,就只剩這麼一世了。

「你說什麼?」燕吹笛不滿地拉大了嗓門,「找錯人?」

受神之托,得去找出叫無相修羅的某兩位師兄弟,此刻正站在一座綠蔭處處的林子里,眼對眼、鼻對鼻地互瞪著對方,而在他們身後遠處,一名身著灰袍、名喚無色的修羅,正無言地看著他們師兄弟倆起內哄。

「是找錯修羅。」軒轅岳一臉不快地更正。

燕吹笛幸幸然地哼了口氣。

「也不知晴空的燈都滅了幾盞,你還找錯?」辛辛苦苦地翻山越嶺,也不知找了幾個月,結果咧,當初夸下海口的這小子居然讓他白忙一場!

「有本事就換你來呀。」哼,六個修羅統統都是行蹤不定,能找到就該偷笑了,誰像他一樣最多只能找到個皇甫遲?

他一手指著身後的無色,「找不到無相那倒也罷了,哪,你沒事找這只來做什麼?」

隱忍著怒氣的軒轅岳,冷聲地解釋。

「這只是自動自發跳出來給咱們堵上的……」

天生脾氣一熱一冷的兩人,在互瞪對方許久後,他們突然動作一致地轉身瞧了瞧身後兩手環著胸看戲的無色,半晌,他倆交視一眼,速速做出一致的結論。

「走吧。」他倆的腳跟同時往身後一轉。

遭人晾在一旁不說,還被他們給看輕的無色,在他們打算就這樣走人之時,火冒三丈地對著他們的背影大吼。

「給我站住!」

「叫你呢。」燕吹笛邊走邊以肘蹭蹭身旁的師弟。

「是叫你吧。」軒轅岳也一拐子頂回去。

「你們兩個都給我站住!」無色伸出兩指,各指著推拖的他們。

眉心隱隱抽搐的燕吹笛,听了當下不耐煩地回首開罵。

「鬼叫鬼叫什麼?比喉嚨大呀?沒見著我們師兄弟還有事急著去辦嗎?你還瞪?再瞪當心我捅爆你的眼珠子!」

軒轅岳一手掩著臉,不願去看家丑外揚。

「難怪你會到處樹敵……」很明顯的,這位軒轅弟弟忘了自己也是半斤八兩。

無色的兩眼不斷徘徊在他們的身上。

「你們是皇甫遲的徒弟?」自听無酒說過皇甫遲之事後,他早就想會一會這兩個曾拿過神之器,並擁有聖徒資格的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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