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他簡短地介紹後,笑容可掬地向她叮嚀,「把東西放回原處。還有,你不該出現在人間,趁神界發現之前快點回去。」她沒好氣地撇著嘴角,「又來一個愛教訓的……」像他這款自以為是又愛說教的,她在神界見多了。「慢著。」晴空伸掌按住連話都不說完就要走的她。
「少羅唆!」她猛然回過頭來,架開肩上的大掌後順勢給了一掌。
輕輕松松接下這一掌的晴空,只是饒有深意地挑高了眉。
「你……」被他緊緊捉握住,怎麼也抽不回手的玉琳,吃痛地緊蹩起眉心,「你到底是誰?」這男人,不就只是個凡人嗎?怎麼方才的那只魔一見他就跑不說,他還可以狀似悠閑地制住她?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兩目不斷在她身上徘徊的晴空,在凝視了她那雙里頭深藏著倔強的眼眸一會後,他微微一曬,並朝她揚起衣袖。「看來,是該給你一點開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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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手緊捉著石制牢欄的玉琳,恨恨地看著牢洞外頭飄飛不停的雪花。
「那個臭和尚……」渾身發抖的她,在冷到極點時,再次朝外頭發泄地大叫「他以為我是孫悟空啊?」話說,天火降臨那夜,自神界私逃的玉琳甫抵人間,即被晴空給收了去,目前,她正位于一處人跡罕至的偏遠山頂上。被關在由山頂石洞所制成的牢籠內欣賞著霜雪冬舞之姿。距離那夜至今,仔細算來,已將近兩個年頭。「放我出去——」另一回合徒勞無功的空喊,再次在沉默的眾山群間悠悠飄蕩。這些日子來,天天喊,日夜叫的玉琳,到現在還是想不通,那個初見面就將她關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而且一關就是快兩年的和尚,究竟是想要她做什麼。還記得那時,那個一臉笑意的和尚,說什麼這是為她好、目的是要她開竅。開竅?她能開什麼竅?她都說她听不懂他說什麼話了,他居然還仿效如來佛封野猴子,硬是在牢洞外頭插了根封印她用的銀簪,說等她在洞內悟通道理、長出慧根、開了竅後,他再來放她出來。那個六根不淨的騙子……騙人時也不順道講解一下,她哪有什麼悟道的本事?就連天帝都說過她是棵無人可雕的朽木、是塊無神可鑿的頑石,那個長頭發的野和尚,到底是從哪看出她有半點值得被關的慧根了?「簡直要我的老命……」餓得兩眼昏花的玉琳,四肢無力地癱倒回原地,緊抱著咕嚕嚕叫個不停的肚子。此時,就在遠處山腳下,路過此地的燕吹笛,肩上扛著兩壇老酒,正努力將自個兒深陷在雪堆里的腳給拔出來。「臭老鬼……」燕吹笛邊使勁月兌困,邊在嘴邊喃念起害他得在大雪日出門的懶山神。「要、要喝酒………不會自個兒去打?」將深埋在雪堆里的長腳一拔出,踩在雪地上重心不穩的燕吹笛,立即跌了個四腳朝天。「好險。」兩手將酒壇接個正著的他,躺在雪上深吁了口氣。
「餓……好餓……」微弱的求救聲自他的頭頂上傳來。一听見叫聲的燕吹笛,一骨碌自地上彈跳而起。「好餓……好餓……」斷斷續續,听來像快斷氣的叫音再次入侵他的雙耳。不是錯覺?
又冷又累的燕吹笛在確定是真有人在求援後,冷冷哼了口氣,決定來個置之不理。跨出腳步踏上前往靈山的路途。,但宛如鬼魅纏身,又如魔音傳腦的響音,依然一陣又一陣地追在他的後頭不放。「餓出人命了……」
不關他的事。再次在心底提醒自個兒的燕吹笛,執著地邁開腳步,繼續與難走的雪路奮戰。「見死不救,我好可憐喔……」
吵、死、人、了。
「有完沒完啊?」愈听愈煩,愈听肝火愈旺,他老兄索性停下腳步,氣結地瞪著上方蓋滿皚皚白雪的山頭。「听到我的叫聲卻故意不理我的人……出門會被雷公劈、上山會遇雪崩、下海必逢大浪、睡床床榻、過橋橋斷、人門房垮、吃飯噎死、喝水嗆昏,死後還會下十八層地獄……」燕吹笛哇啦啦地大叫︰「有沒有搞錯,求救還兼詛咒?」心眼這麼壞,太惡毒了!「餓餓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連綿不絕的叫餓聲,又一路自山頂上滑下來。听得拳頭直犯癢的燕吹笛,當下再也忍不住,兩袖一撩,腳下一蹬,動作矯捷地點踏著山壁上的石塊直奔上山。又喊完一回合的玉琳,才收回想歇口氣時,位在山頂的邊緣處,即躍上了一抹黑影,令如獲特赦的她兩眼一亮,忙不迭地沖回牢欄前。「這位大哥,你來得正好,我……」喜出望外的玉琳,握著欄桿站起身,開口的謝詞還未說完,就見頂著一張大黑臉的燕吹笛直直走至她的面前,拉起她的衣領。………迎頭就先給她一記問拳。
「吵死了!」火大開扁的燕吹笛,哪管她嘰嘰喳喳的在說什麼,首先就以一拳讓她閉嘴。「好痛、好痛…••」不明不白遭打的玉琳,痛得抱頭蹲下哀哀亂叫。
「沒事鬼叫鬼叫些什麼?你吃飽撐著啦?」他這只半人半魔的都學不會魔音傳腦,而這只不是人、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怪家伙,偏就是硬學了個功力非常,拖著半死不錯的叫聲哼哼唉唉,不吵死他也煩死他!「竟然揍我……」眼角掛著淚珠的玉琳,怎麼也想不到,她來人間所遇到的第三個人,初次見面就給她一頓好打。「不揍你這吵得耳根于沒一刻安寧的家伙。你以為我特意跑來這做啥?跟你拜年啊?」燕吹笛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再動手賞她一拳。「鄭重警告你,再讓我听見你鬼叫任何一句,下回我就把你扁得面目全非!」欠揍!痛快發泄過一回的燕吹笛,在準備走人前,忽地發現關在石牢內的女人變得安靜異常,他忍不住暫且緩下腳步,有些納悶地看著捧著自個兒挨揍的腦袋瓜,表情顯得相當呆滯的陌生女人。「喂,你干啥看得一臉呆相?」燕吹笛伸手在她的面前揮了揮,有些懷疑是自己出手太重把她給打呆了。「你……」兩眼發直的玉琳,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瞧。
「我?」他擠眉皺臉地跟她一唱一和。
「你……」她看似痴呆地重復,嘴角邊的口水差點流下來。
燕吹笛愈看愈覺得她怪怪的,「我怎樣?」她……她于嘛擦口水?
就在燕吹笛蹲下來,想好好研究一下她的表情時,玉琳忽地飛快伸出手,兩掌緊緊握住他的臉龐,硬是把他給拉近至她的面前。「你做啥?」燕吹笛當下窮凶極惡地板起臉,「放手!」
「讓我吃一下吧。」餓得兩眼昏花的王琳,就算往日再挑食,現下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了。「什麼——」話都還沒說完的燕吹笛,在她將額頭靠上前抵上他的時,兩眼頓時抵不住睡意頓然一合,直接睡倒在石欄前。,不知過了多久,當已經跟周公下了好幾盤棋的燕吹笛再次醒來,赫然發覺自個兒躺在地上,差點被紛落不停的白雪給掩埋,而關在欄內的玉琳,則是恭恭謹謹地坐在他的面前,雙手合十的躬身向他致謝。「謝謝你的招待。」嗝,好飽,雖然一點也不好吃,不過總算止住了她那直上腦門的餓感。自地上上爬起來的燕吹笛,懷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四下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