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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獸 第16頁

作者︰綠痕

「喂……」微弱渺小的求救音律悄悄地自神案那邊傳來。

仍是掛著笑臉的嘲風,趁著廟爺爺正在忙碌的分派食物時;微偏過頭,看向神案上呼救的土地公。

「繩子。」全身被綁得不能動彈的土地公,忙不迭地提醒他,忘了松綁啦。」瞧瞧他的造形,說多怪就有多怪,被綁得像麻花就了,他後頭還插了根神杖呢。

嘲風瞥了他一眼,以無聲的口形向他示意︰你就這麼晾著吧。

「怎麼了?」把食物分好後的廟爺爺,好奇地拍拍他的肩。

「沒事。」他彎眯了雙眼,開開心心地捧起香噴噴的午飯,「咱吃飯。」

廟爺爺不疑有他地捧起飯碗進食,嘲風安心地松了一口氣月緩慢地咀嚼起碗里黃米飯的滋味,此時,他的腦海里也出現了許多他先前不曾想過的事。

他已經開始成長了,以往歲月對他而言,只是數不盡的光陰蝕,不帶意義,一切不過是周而復始的相同白晝與黑夜,但自他到人間後,歲月變得不同了。

每當日子一日一日地過去,他便益發地覺得自己漸漸月兌離初時那只單純的獸,他愈來愈像人,心思在學習中開始變得復雜雖然人間還有許許多多的事物,對他來說仍是半知半解,或是猶見面,但他開始知道一些小心機、小把戲,也懂得適時的裝傻扮對自己百利無一害,並能讓自己更快速地融人人間的生活。

他知道,日後,自己將會愈來愈聰明,同時他也逐漸地明白一點,他的心,也將會愈來愈不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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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

嘲風走至喜樂的身旁,不解地看著她已經持續許久的舉動,陪她在路邊摘完野果回來後,她就一直待在神案前,一手撫著下馬對著土地公的神像發呆沉思。

「我覺得我們家的土地公公怪怪的。」研究了許久後,這是喜唯一的心得。

「不會呀。」他開心地偎在她的身旁陪她一同看著。

她微偏著螓首,「我覺得他好像變瘦了。」她記得以前這尊土地公公,圓圓滾滾、看上去紅光滿面,怎麼一陣于沒仔細瞧瞧他,他就變得清瘦又蒼白?

「還是一樣胖嘛。」嘲風邊粉飾太平,邊抬眼瞪了瞪那尊因他而消化不良日漸消瘦的老土一眼。

「還有……」愈是觀察愈是滿月復狐疑的喜樂,微蹙著眉頻頻不解地搔著發。

「還有什麼?」

「他的胡子好像變少了。」記得以前土地公公的胡須不是白花花一大把的嗎?怎麼才幾天沒注意,就變得某些地方依舊豐盈如露,而某些地方卻是稀稀疏疏。

「是嗎?我看看。」他自告奮勇地傾身上前,在雕像的耳畔壓低了音量警告,「敢托夢跟她打小報告,我就叫祝融來這燒了你的窩,或是由我直接把你吞下月復當宵夜,你自個兒斟酌斟酌。」

「嘲風!」喜樂忽然慌慌張張地扯著他的手臂大叫。

「嗯?」

她直指著案上的神像,「土地公公在冒冷汗!」

「是嗎?」他再陰惻地送了兩記冷槍給扯他後腿的老土。

滿面擔憂的喜樂直想著自己是哪里侍奉不周,「會不會是最近我太少給他進貢,所以把他餓壞了?」也許是因為最近要給土地公公的祭品都被嘲風吃了,所以土地公公才會餓成這樣?

他揚了揚兩眉,「你放心,絕對不會是因為那個理由的。」這個老土最好不要落單,不然等喜樂他們一不在,他絕對會把老土再拖出來好好施以嚴刑教育。

滿心不安的喜樂,飛快地轉過身,先是將采摘來堆滿地的野果用衣裳兜好,腳步匆匆地奔至廟外,在水缸邊洗淨了野果後再兜回︰來,將懷里洗得滑潤圓亮的果子一顆顆端正地擺在供桌上後,還順道自他的口袋里掏出兩顆私藏當成點心的野果,一並送上供桌。

嘲風不滿地伸手勾住她的縴臂,「你做什麼?」她把他們的正餐和宵夜全都給那個過于肥胖的老土做什麼?

「給土地公公吃飯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別浪費我們的食物,給他吃元寶臘燭香就夠了。」他伸手將桌上的果子一掃,全都給掃至懷里再放回原處,並擅自為案上的老土決定了日後的進貢菜單。

餓得頭昏眼花的土地公,一听之下禁不起這個打擊,兩眼一翻,直接自神案上餓昏摔下來。

「土地公公!」喜樂急急地大叫,連忙伸出兩手緊急地捧住。

倚在案邊的嘲風,在她忙著去招呼那尊小木雕神像時,彎身自地上拾了顆野果,邊啃著野果邊看她。

入口的野果有些酸澀,像種陌生的感覺,那種好似頭一回見到她仰起臉龐,用羞怯的笑意望著胡思遙時的感覺。

雖然,他已自土地公的口中得知他們的關系,但土地公卻沒告訴他,為何他會將那一幕記在腦中久久不肯散去,土地公沒告訴他,這份像秤佗般沉重地擱在心版上的感覺,又是什麼。

這幾日下來,或許是因喝藥的時間未到的緣故,喜樂沒再去找胡思遙,鎮日都和現在一樣陪在他的身旁,可那份感覺卻像是盆幽夜里悄燃的暗火,非但不熄,還在表面的煙燼下隱密燃燒著,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忐忑,每每想起了濟德堂的檐上沒有嘲風獸,他總是會為喜樂感到不安。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檐上沒有嘲風獸,以前,當他還居住在皇城里時,他也見過有個人的居住處的檐上沒有嘲風獸,在最初時,那片檐上是有嘲風獸的,但後來卻遭到住處的主人給移除,他還記得,在他被那個人自檐上移去之前,他曾趁夜自檐上窺看向那個人的住處,看見那個人正在……

熟悉的惡寒再度自心底升起,回想起幽夜里所驚見的血腥一幕,他打?個冷顫。

「喜樂。」在下一波漫漫無邊的不安再度涌至他的心頭時,嘲風喚著她,想好好地向她問個明白,想弄清他心中這份不安的預感究竟是什麼。

「嗯?」喜樂回過頭來,見他唇邊沾了些野果的汁液,順手地揚起袖,以袖為他拭淨。

「那日你……」他怔看著她的舉動,心底許多悶室已久的話,因她一下子跳至喉際。

「我怎麼樣?」她有些好奇地看著難得出現在他臉上凝重的神色。

他張開了嘴,試著想開口,卻不知該從何對她說起。

「你近來是怎麼了?」她擔心地拍拍他的臉頰,「時常見你不是看著我發呆,就是說話變得吞吞吐吐,你有心事?」

嘲風繞高了兩眉,「什麼是心事?」

「就是擱在心里想的事情。」

他思索了半晌,朝她點點頭,「我有心事。」

她張亮了一雙水眸,「可以告訴我嗎?」難得只在乎肚皮的他會去想其他的事。

低首看著她清亮的眼瞳,他不禁想起當她面對胡思遙時那份發自心底的笑顏,尤其是她漾在頰上那抹嬌俏的紅暈,像極了小女兒家的羞意……

「不可以。」嘲風別過臉,把所有到喉的話語全都咽回月復里。

她不解地蹙著眉,「為什麼?」以前他不是只要有想不通的問題,或是每每想到了什麼,他總是會迫不及待地想與她分享嗎?怎麼現在,他卻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他長大了。」站在廟門邊听了不少的廟爺爺,邊代他回答邊走進里頭。

喜樂回過頭來,「爺爺,你怎麼也這麼早就回來了?」

「方才,我在街上遇著了葉家大娘。」帶著絲絲欣喜,廟爺爺熱情地朝她招著手。

「她又想幫我說媒了?」她頓時笑顏一逝,垂下了眼,不想面對這件事地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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