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吃我們?」如臨大敵的喜樂,邊發抖邊拉緊了比她還害怕的廟爺爺問首。
「對。」嘲風自口中吐出最後一根卡喉作哽的木屑,迫不及待地緊盯著看來比廟爺爺還可口的喜樂。
「憑什麼?」雖然怕得手軟腳軟不停打顫了,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向這個自稱神獸、卻不分青紅皂白就想吃人的男子溝通。
「憑我肚子餓了。」肚子餓了就該吃東西,藏冬給他的書上是這麼寫的。
瞪著他那張寫滿了理所當然的臉龐,和听著他那沒有猶豫,也沒半點理虧,反而還很理直氣壯的口吻,驚愕過頭的喜樂再一次愣愣地張大了嘴。
土霸王啊?住在皇城里的皇帝都沒他這麼嗆!就只是因為他的肚子餓了,所以他就要吃他們?那她的肚子也很餓啊,她怎麼就不會想去吃他?
回過神後,她一骨碌地直朝他搖頭反對,「不行不行,你不能吃我們。」
「沒有什麼不行。」肚子里已經在鬧饑荒的嘲風,才不理會她那沒什麼說服力的阻言。
「慢著……等一下。」在他又要靠過來時,愈想愈覺不對的喜,啁舉高了手喊暫停。「你……你剛剛說你叫什麼來著?」
「嘲風。」
她听了忙拍手大叫︰「不對不對,這就不對了!」
「哪里不對?」嘲風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腳步。
「爺爺,你剛才一定是說錯了,他不是嘲風獸,他應該是那個叫饕什麼……」喜樂沒回答他,反而先把嚇呆的廟爺爺給搖回神智,來,然後皺著細細的柳眉拉長了問號。
廟爺爺好心的提供她正確名稱,「饕餮?」
「對,就是那個好吃的龍子!」如果眼前這個男的真是神獸的話,那也應該是九龍中最沒品、吃遍天下也不負責的那一尾,可他報上的名卻又不是,他干嘛要冒人家的名?怕做壞事被人知道嗎?
听她這麼一說,廟爺爺的月復里也被勾出了泛濫的疑惑。
「請問,你是不是蹲在檐上的那位?」他好聲好氣的向嘲風請教。
「我是。」嘲風也彬彬有禮地向他傾首。
現場有一刻沉默,半晌,廟爺爺回頭白她一眼。
「那就沒錯了啊。」都告訴過她了,認錯人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她怎麼就是記不住人名?
喜樂不解地直搔著發,「可是他怎麼會和另一個那麼的像?」不是好吃獸就不要張大嘴找食物嘛。
「我們同出一門,他是我兄弟。」打從蹲在檐上後,他已經有千年的時間沒去探望過他的兄弟。
廟爺爺听得頻頻點頭,「有血統的啦,像是應該的。」
不應該,一點也不應該,尤其是當她被當成食物看待的時候。
「喂,你沒有是非道德觀?」在他又準備張大了嘴前,喜樂一把將廟爺爺推至身後,跳至他的面前對他質問。
嘲風想了想,客客氣氣的對她一笑,「正在學習中。」
她向得小心翼翼,「學到了獸不可食人這項道理了嗎?」
「還沒有。」遺憾的是,餓字當頭的他,就算是听過,也會把它當成沒听過。
她連忙把握機會向他開導,「听著,不許吃人!」這只獸到底是誰放出來混的?就連基本的家教他都沒學好。
「人可食獸,獸何不能食人?」嘲風微微側著頭,擺上了來到人間後最常出現的一號表情給她看。
她差點呆掉。
不是因為他的問題,而是那張顯得太過純真無知的臉龐上,絲毫不見半分罪惡感,相反的,還無幸可憐得很賺人同情,讓看了的人,感同身受地想跟著他一塊點點頭,想就這麼原諒一無所知的地…不對不對,為什麼世上會有這種在吃人之前,還能擺著一張天真懵懂的表情,問你為何不能吃的男人?
「喜樂?」廟爺爺伸手推推開始發呆的她。
發現自己竟沉醉在那張看似無辜的臉龐里,喜樂忙命自己清曙振作。
「因為這里是人間,既是在我們人間,你就得守人間的規矩!」看吧,就當作他不懂吧,她這個懂的人有義務要教教他。
他挑挑眉,「我不守呢?」燕吹笛說過,屬于說教類的東西全是屁,雖然她長得不像狗,但他還是不能听。
她的氣勢立即短了三分,「呃……」他若是不想守,天皇老子也拿他沒法子。
「我餓了。」解決了她的這個小問題後,嘲風慢條斯理地挽起兩袖,並自十指探出銳利的利爪。
「你、你……」望著那十只不知有多鋒利的爪子,大難臨頭的喜樂心慌慌地往廟內的一角悄悄退去。
他大步大步地跟上,喜樂回頭一看,見他的臉色又像吃木魚時那般駭人,她忙不迭地朝神案跑去,途中還拾起一塊蒲團扔向他的臉上,只可惜,螳臂不能擋車,被撕得粉碎的蒲團隨即在空氣中化為飄飛的塵埃,還令一旁的廟爺爺打了個噴嚏。
「你餓了也別吃我呀!」躲到神案下的喜樂,在被他一把揪出來時,面無血色地對他大叫。
「我餓了一千年了……」因為眼前的獵物又麻煩又多話,一而再地不肯讓他順利的吃下肚,此時的嘲風已經漸漸失去了耐性。
「哪,喝水。」她趕忙把神案上供奉的清水水碗推至他的面前。他一把掃開,「不喝!」
「元寶蠟燭香吃不吃?」她又忙著把案上能拿的東西一骨碌的推給他。
他的臉色開始轉青,「不吃!」那是鬼類才吃的,想侮辱他嗎?
「啊,我知道了。」在他想張開嘴前,腦中靈光一現的喜樂.恍然在悟地拍了拍掌。
「這是做什麼?」嘲風納悶地看她啟神案上取來一只香爐,兩手拿著端來他的跟前,然後拼命以手扉著香爐所冒出的煙線,讓那些他聞了就不快的味道全都飄至他的身上。
「給你吃飯啊,你不是食煙火的神獸嗎?」他既然是神獸,那不就應該把香火當作正餐食用嗎?
「我聞了它一千年也餓一千年!」他惡狠狠地大叫,伸長了利口氣將香爐劈成兩半。
「等、等一下……」這下想不出其他辦法的喜樂真的慌了手腳退無可退地抵在神案邊緣,眼看著他一步步逼近。
「不等了,肚子餓!」他欺近她的面前,說著說著又要對她張︰嘴。
生死懸于一線之際,她緊閉著眼月兌口大喊︰「我……我可以要飯給你吃!」
嘲風怔了怔,「要飯?」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到別人家門口乞食。」幾乎是躺在神案上的喜樂,冷汗流地盯著他茫然的表情,「倘若運氣好的話,你要吃山珍海味還美食珍饈都行。」呃,都快沒命了,說說謊不為過吧?
「當真?」有些心動的他雖然听不太懂,可也對于這種作法感相當的懷疑。
喜樂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真的……」
「好。」他想了半晌,驀地應了她一應。
「好?」她一臉茫然,「好什麼?」大哥,說話不要這麼沒頭沒尾的。
「要飯去。」嘲風拉起她,一手提著她的衣領,直拎著她往廟門走去。掛在他手上愈听愈不對的喜樂,忙兩手扳住廟門不讓他拎出去。
「現在?」天黑了耶,誰開門賞她飯吃啊?
「現在不行?」嘲風松開手,不滿地環著胸看她。她干脆把事實和言全都砸下去,「對有時間限制的。」管他的呢,萬一要完了飯,他嫌吃飽又想吃人了怎麼辦?反正能拖一時是一時,眼下保命最重要。
「規矩這麼多?」他皺了皺好看的劍眉,似乎是很不能接受,一會兒,他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扭頭看向縮在後頭看著他們的廟爺。自他眼中讀出大大不對勁警報的喜樂,嚇白了一張臉,趕緊至他的面前揮舞著雙手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