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在禮拜天還一身硬挺挺西裝打扮的痞子,那雙在千夏身上毛來毛去、左拍拍右揉揉的狼爪,打他在樓上瞧見起就已經在對千夏上下其手,而現在,竟然還在他的面前爬呀爬呀,爬上她的香肩,然後……固定不動,並且示威性質濃厚地對他挑高了下巴。
空氣中霎時彌漫著詭譎……不,肅殺的氣息,韓致堯吐去了嘴邊叼著的煙卷,跨出長腿準備朝敵方陣營前進。
縮緊呼吸和虐待心髒的音樂緩緩奏起。
韓致堯凶猛地扭過頭來,「喂,不要亂加背景音樂好不好?」沒事放什麼大白鯊?
「是是是……」痕家計算機資料重整中,消音重來。
清澈響亮的口哨聲劃破寧靜的街道。
大事不妙,他又吹口哨了!
預感成真的千夏,頭皮發麻地忙轉頭看向他吹口哨的方向。
聞訊一骨碌沖來的哈利,以百米速度來到指揮官的腳畔就定位後,吐著長舌靜待下一步的指示。
韓致堯抬手一指,「目標,十二點鐘方向雄性生物,GO!」
千夏惱得直跺腳,「你怎麼又利用人家的狗!」自己不養狗就別老是借別人的狗來使喚!
「哇啊」楊東霖的慘叫聲隨即跟著揚起。
「學、學長!」她轉過身忙想去救難,就見哈利已成功的咬住敵人的紅心,並因死咬著不放,正被落荒而逃的敵人在馬路上拖行中。
一只巨靈掌突地降落在她的頭頂,使勁地將她的臉轉過來。
「你!」透心涼的寒氣用力噴在她的臉上。
「我?」千夏恐慌地瞪大了吝眸。
「不錯嘛!蹺了我的課在路邊跟只痞子打情罵俏。你以為你可以出師啦?翅膀長硬了是不是?」愈說表情愈是唾棄。
她怒紅了俏臉,「你亂……亂講!他才不是什麼痞子!」
她立即的反駁,差點燒斷了韓致堯腦中的神經連接線。
修長的指尖頻頻戳向她光潔的額際,「奇了,你管我是亂的講還是正的講?你沒事臉紅得跟猴似的干什麼?哼,有膽子跟我大小聲,剛才卻在那痞子面前裝什麼低垂螓首、扮什麼羞人答答?怎麼,你暗戀他?」
千夏也被他激得卯起來了,「臭老外,你思想污穢!人家學長他只是有事來找我而已!」
「喲學長?」韓致堯更是譏誚地把拖長余音的大嗓吊得老高,「哈他就哈他,干啥拐彎抹角的叫什麼學長?還人家咧!學長學長……干嘛,欲蓋彌彰呀?學高中小女生增加親密度啊?」
他他他……他的起床氣簡直就不可理喻!
「好女不跟惡男斗!」算了,經驗值告訴她,跟眼角長痣的男人爭辯穩敗不贏,撤兵!
「對啦,我是惡男,有種你就不要踏進我家大門!」韓致堯在她扭頭走人時,也小朋友似地學她轉過脖子。
咦,他家大門?絲絲的把柄感登時拖住千夏欲走的腳步。
「哈利,收隊!」再度吹完口哨後,他朝以光速歸隊的忠犬彈彈指。
「汪!」金黃色的尾巴,快樂地跟在他的腳跟後頭搖晃。
目不斜視朝自宅大門挺進的韓致堯,不耐煩地驅走跟哈利搶位置,偷偷扯住他衣角的小手。
「眼巴巴的跟著我做什麼?」他再度撥開,可是她卻轉移陣地,改拉住他後西褲子口袋。
「我要上課呀。」千夏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後,使勁地想把他的步伐給拉停。
「不要拉。」他沉著一張臉,在褲子恐有掉下之嫌時,熔漿已漲到喉頭的月復內火山再度爆發,「不準拉!」想在大街上替他月兌褲嗎?
她試著陪上討好的笑臉,「別這樣嘛。」
「再拉當心我告你性騷擾!」張牙舞爪的惡臉改變風向,轉首劈她一頓響雷。
「那、那我的課怎麼辦?」千夏怯怯地抿著嫣唇,含淚收上逐漸開始累積的炮灰。
「不教,本大爺今天罷課!」踐不拉嘰的下顎往上一抬,角度直與天齊。
「罷……罷課?」她慌慌張張地拉下他齊天大聖的下巴,「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家考試了!」
韓致堯自鼻孔中一字字踏出,「干、我、屁、事?」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的師道沒有學好,為人師者——」忙想說服他改變心意的千夏,所有欲出口的說詞,全都終結在他不斷點頭同意的動作里。
「說得對。」韓致堯不但沒意見,還大方地村掌通過,「我的師道是沒學好,誰教我是喝洋墨水長大的臭老外?」
千夏傻愣愣地听著他半酸不酸、半臭不臭的內容,腦內的馬達也跟著開始運轉,好半天過後,她終于得到一個結論。
她指著他的鼻子尖叫,「你在記仇!」小氣男人,她也才罵了他一句臭老外而已!
「沒錯,我就是在記仇。」他咧出一口閃亮亮的霸王龍白牙,一雙墨眉還朝她飛了飛。
千夏忙試著將他佐以正道,「你不可以記仇的,男人的心胸應該寬闊得像大海——」
「大海個屁!」他截斷她的話尾當場吐槽,「你以為我會閑著去當什麼超人還是白馬王子?是針孔!我的心眼比針孔還要小,搞清楚了沒有?」又不是發癲了,他何必去委屈自己成全他人?不爽就是不爽,干嘛還要打腫臉充胖子?
雞蛋形圓狀小嘴定格呈現在千夏的小臉上,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猶在噴火山灰的火山,不一會兒,她吸吸俏鼻,被轟炸出來的委屈寫滿了她的眼眉。
「要擺小媳婦臉就去擺給你的學長看!」已經走到家門口的韓致堯大步朝里頭一跨,在她又跟上來前將大門甩上。
「哪有人這樣……」囁嚅的嗚咽聲在她的唇邊打轉,朵朵淚花也開始在她的眼眶聚集。
「汪嗚?」也被關在外面的哈利一腳搭上她的玉腿。
「哈利!」她蹲下來摟住炳利的頸項,淚水不能控制地開閘,「他莫名其妙亂凶我,他……他不教我了啦!」
倚靠在里頭門板上的韓致堯,愈是聆听她嚶泣訴說的罪詞,愈是止不住拚命往上翻的白眼。
他都把話指得那麼清楚了,卻被她改成是莫名其妙?他的國語是哪里不夠標準?那個小妮子根本就搞不清楚,他肚里的連環炸藥會連環爆炸的正確主因。
他懊惱地在嘴里咕噥,「神經粗得可以接電線……」遲鈍的女人,白痴也看得出那只西裝痞子對她有企圖!她卻只有空跟他算他小不小家子氣的帳。
「喲嗚——」哈利同泣的悲鳴加入門外的大合唱。
一口鳥氣更是頗得他不上不下,「吃里扒外的叛徒……」下次再敢爬進他家後院乞食,他就把它燒成一鍋香肉打牙祭!
自高處往下眺望的葉豆蔻,在好戲落幕了後,意思意思地拍拍玉掌算是鼓勵。
「真熱鬧。」附近的鄰居八成都跟她們一樣,大概都在看完戲後準備散場了。
「唉,沒慧根。」文蔚搖頭晃腦地說出她簡短的影評。
「慧根?」媚眼眨了眨。
她一手指向還蹲在人家家門口哭泣的千夏。
葉豆蔻先是看了看千夏,再掉過頭看看正蹲坐在門里,懊惱地抓著頭皮發愁的韓致堯,而後同感地點點頭,開始同情起里頭那個被哭得心煩意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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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去。去,不去。去……吱,又是去!惱恨的火龍眼死瞪向手中花瓣瓣瓣無存,僅剩光禿禿花睫的玫瑰枝條。
韓致堯火大地將枝條往後一扔,枝條落至身後地板上已累積的花睫小山上,在小山旁,四周花瓣散落如雪,視若無睹的他再度抓來桌面上出自花藝剪插大師之手的盆景,從中又抽出一只鮮女敕欲滴的粉色玫瑰,再次一片片地拔拈起嬌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