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綠痕
「寫得怎麼樣?」做完實驗的二姊,快樂地來電詢問稿子的進度。
「嗯……猶豫中。」
「還在猶豫?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在猶豫……聖上駕崩與咖啡壺之間的距離。」
「……有沒有比較不抽象一點的說法?」
「簡而言之,我有時差。」
「了解。」
算算日子,我已有兩年多的時間未寫過現代小說,突然要我回到現代來說故事,這真是讓我……適應不良。
要完全把古代故事自腦海里抽離,說難雖是不難,但說簡單,也並非全然的簡單。我曾擔心過,這本書會不會被我寫得不倫不類、古今交加,也頭痛過,到底該怎麼寫一本內容、人物皆簡單的故事,因為,實在是太習慣劇情龐大復雜化的故事。寫完了這本書後,心得只有一個,那就是,也許愈簡單的故事,對我來說才是最困難的。
會寫這本書,是為了要慶祝禾馬的新系列「甜蜜口袋」的誕生。嗯,以上純屬官方說法……真正的原因是,寫完《崩雲》後,腦袋打結得太嚴重,需要調劑平衡、喘口氣一下,剛好又有新系列推出,因此……加上近來的幾本書,內容題材皆悶了些、沉了點,換個口味也不錯,所以就……嗯,就是這樣。
不想多話,請翻開書頁看書吧,願大家都有個好年,新年快樂。
第一章
這個變色龍男人真的很惡質耶!
第一次,她請他過來享用她親手料理的早餐他大爺跩得很,只把窗戶一關,理都不理第二次,他大爺雖然肯移駕她家的小廚房卻是叫一只狗來評監她辛苦的成果更丟臉的是,那只狗還對她的手藝不屑一顧!
唉其實也怪不得這兩只雄性生物知此瞧她不起一個連蔥和蒜都分不清的人,怎麼可能做出啥好東西?
可是,家里的川菜館還等著她補上大廚的位置哩啊?惡質變色龍男人自願當她的廚藝老師?
嗯,雖然她很懷疑他這個半洋鬼子會懂得川菜這玩意兒不過看他耍起菜刀挺有架式,好象還真有個兩下子她就委屈點拜在他的「法國派」下,學學祖宗的四川料理晶璨的水晶燈下,韓致堯(讀「要」字音)不斷思索著相親的模式。
相親的程序,不外就是打扮得體體面面,在介紹人的安排下,安坐在高級飯店里看人與被看,尤其是男方,總免不了先是任人評頭論足一番,接下來再審核品行是否優良,以及身家財力,在男女雙方的陪客有默契地虛偽客套一番後,開始男女雙方第一回合的短兵相接……雖然說游戲規則老祖宗是這麼定的沒錯,但玩家要怎麼下場去玩,則又是另一回事。
「韓先生的興趣是?」有別于廳里在場男士個個水桶腰啤酒肚,對面相親男主角身形瘦削頎長,完美得讓人舍不得眨眼的體態,令名媛甲的一雙明眸頓時眨成心形。
「無所事事。」韓致堯伸了伸長腿,在椅內換了個較舒適的姿勢,微薄的唇,勾揚起邪惡誘人的弧度。
「專長?」心頭小鹿亂撞的名媛乙,著迷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將他過肩的黑發拂至身後。
「游手好閑。」一雙墨眉飛了飛,唇畔的笑意也逐漸加深了。
「韓先生的經濟狀況?」名媛丙兩眼直停留在他那一身意大利師傅親制的西裝,俐落的剪裁,更襯得他儀表堂堂。
「揮霍無度。」他漫不經心地再為自己打開入席後的第三瓶紅酒。
「不知韓先生有什麼特殊才能?」在名媛丁的眼中看來,像韓致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皆能散放出干淨優雅又帶點危險氣質的男人,就算是找遍上流社交圈,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
「敗家。」韓致堯朝她眨了眨眼,將手中水晶杯里紅色的液體,搖旋成一圈又一圈的波漪。
「韓先生是否會繼承家業?」名媛戊光是想到他將是煥采科技這一代指定的接班人,就打定主意絕不放過眼前的金童。
「絕無可能。」他仰首喝盡杯中的液體,朝她咧出一口白牙。
「咻——」
當下空調似乎失去了作用,一陣冷風緩緩在五個女人頭頂上吹過。
韓致堯笑意滿面地盯審著對面的女人們一致花容失色,又極度失望的表情。
真好,又打發一票了。
不其然地,桌面忽然傳來一陣震動,韓致堯微微偏首向震源看去,就見押著他來相親的大姊韓韜玉,正兩手緊抵在桌面不斷打顫。
「韜玉……」身為陪客的尹書亞忙安撫地想按住她。
「失陪一下。」她霍然站起,勉強朝眾女擠出一抹僵笑後,隨即將那名笑得令人咬牙切齒的親弟給拖出去。
彼不得飯店里所有人都在看,韓韜玉硬是將心不甘情不願被押來相親的親弟,直接抱過大型宴會廳,揚手拍開早已準備好的休息室。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門板一關上,涂著鮮艷惹丹的十指轉瞬間掐上他的頸間,媚眼中發射出來的怒火,足以將親弟燒成無名焦尸。
「如你所願,相親啊。」韓致堯一臉無辜地攤攤兩掌。
「你還好意思說!」心火直竄上韓韜玉的後腦,「听听你剛才說的那是什麼話?你就巴不得把她們全部嚇得落荒而逃嗎?」
「我只是說出事實。」他慢條斯理地拉開她的十指,興致不錯地打量起房內的風景。
「你……」
尹書亞無奈地陪著笑,試著讓噴火的佳人冷靜下來。
「算了啦,好歹他也照著你的話乖乖來相親了,你就別跟他計較。」連連下了十二道金牌才把大牌男主角給請到場,他肯給面子,他們就該偷笑了。
她火冒三丈地指向親弟的鼻尖,「把場面弄得那樣,他不如不要來!」這下好了,她又要怎麼去跟那些把千金送來相親的長輩們交代?!
連連相了十三場親,屢相屢敗,而且次次都是他自己搞砸的,要不是為了母親大人渴望他能夠成家立業的心願,她才不想又來丟人現眼一次!都因這個存心砸場的小弟,她那已經薄得不能再薄的臉皮,和殘敗的自尊心,讓她這次真的再也找不出半分勇氣,好走出這扇大門去收拾殘局。
「我早告訴過你,我不想相什麼親。」捅了大樓子的韓致堯,無事一身輕地倚在窗畔,居高臨下遠眺妝點了城市夜彩的霓虹燈影。
「不想相親就回公司跟我做生意!」她愈想愈嘔,愈嘔就愈想把這個浪蕩子給拖回苦海里陪她一塊受罪。
他壞壞地揚眉,說得很幸災樂禍,「不怕我把祖產敗光?」
韓韜玉深抽一口氣,一顆心不斷地搖擺,再搖擺,還是搖擺……半晌,她投降地嘆口氣。上回那筆被他賠掉五千萬的案子還記憶猶新,有過血淋淋的教訓後,她當然怕。
她一手撫上又開始抽痛的額際。她家的基因到底是哪出了錯——不,是這小子真的是他們韓家出產的正品貨嗎?
這個小弟,韓家的正統繼承人,從小到大對家業漠不關心、毫無興趣,更沒有繼承人的自覺。本來每個人都認為,在他年歲增長、完成學業後,他或許就會有一點點肩負家族事業重責的認知,豈料這小子高中一畢業,隨即一聲不響地跑去了法國,在巴黎撈了個不知是哪家野雞大學的學位,且完成學業後,他又賴在法國五年不返台,這五年間,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法國做些什麼,又是靠什麼生活。
好不容易終于等到他大爺良心發現返台省親,急于讓他接掌家業的老媽,才把他空降到總公司不到一個月,他就替家里虧了五千萬,然後……跑得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