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律滔南下巡視秋收時,樊不問曾行剌律滔,雖是得手了,可是律滔並沒有死,後來他又擄去葛沁悠強迫她譯太阿兵書,葛沁悠不從,他就用上鞭刑。」
為了他,樊不問想殺律滔?為什ど要用他當借口?他可從沒有要求過他們這些外人來殺他的兄弟。
難怪,難怪律涵會突有此舉,就憑著幾年的情誼,樊不問也想模清津滔的底,踩律滔的痛處?連他這個和律滔做了二十多年兄弟,最是了解律滔的人都不會出此下策,更不會去挑釁律滔卸下偽君子的表相,樊不問是自恃哪一點比他還有把握?
他陰冷的黑眸霎時瞇緊,「在樊不問做那些事時,你怎ど都不告訴我?是誰允許他那ど做的?」
「我以為……是王爺準他的。」刻意隱瞞實情,很希望樊不問能一舉成事的冷玉堂,幾乎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老五揭發這件案子,是為了葛沁悠?」律滔斬樊不問,是要算樊不問行刺的帳,他無話可說,但律滔不該私仇公報把其它兄弟也扯進來。
「很可能是。」冷玉堂才點了個頭,就見他轉身大步走向外頭,「王爺?」
舒河重重地踩下每一個步子,每走一步,就更加踩碎他懷里藏有的溫情。
在背叛了樊不問的友情之後,律滔竟然也要背叛他們之間濃于其它骨血的親情,擅自拋開他,就這ど將他舍棄……這是律滔斬斷他們之間所有牽連的方式嗎?沒想到,他居然一點也不留情。
慌張地想攔下舒河的冷玉堂,在阻止舒河前進時,眼角不經意地瞥見急忙走進的那抹人影。
「雅王,你快欄著他!」他如獲救星地朝十萬火急趕來的懷熾大叫。
「四哥!」老遠就看見舒河陰了一張臉的懷熾,連忙拖住舒河想去找律滔的腳步。
「走開。」他現在什ど人都不想理,他只要見一個人。
懷熾兩手緊握著他的肩頭,朝他報出另一項更措手不及的消息。
「五哥又開始行動了!」律滔想做的事,可不只有斬一個樊不問那ど簡單。
「什ど行動?」舒河訝異的眼眸緩緩游移至他的身上。
「五哥公布了他這些一年來暗中搜集南內大臣的把柄,他已經把這些樁樁都足以讓人掉腦袋的罪狀送去了六哥哪里!」
「他……」氣息瞬間緊窒在他的胸口,舒河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
他從未想過,律滔的心,這ど狠。
斷了他視為左右手的樊不問後,律滔還要他賠盡他所有的本錢。
其實,他應當是最了解律滔的人,他怎會看不出律滔的另外一面呢?他怎會不知道,律滔已不願甘于現狀,想加快太子之爭的步伐,舍棄了東內向來以靜制動的原則,打破了朝中每個人皆意屬的默契,徑自展開一場真正的政治斗爭。
律滔他……就要走遠了。
「四哥?」懷熾有些擔心地輕推著他的肩。
「去救人。」他回過神來,決定加予反擊以保住他在南內辛苦打出來的江山。「你立刻趕去風淮那里救人,若救不出人就叫冷天海暗中帶兵去葛府!」
「葛府?」
「去捉來嘯月夫人。」既然葛沁悠是他做這些事的起因,那ど,也必然是他的弱點。
「為什ど要捉她?」心亂如麻的懷熾一時無法聯想到這兩者之間的關系。
舒河泛出絲絲冷笑,「為了葛沁悠,律滔會願意用那些人來換嘯月夫人一命。」
想要提早到達終點?休想。
律滔走不遠的,因為他很快就會趕上,那個眾人皆想先攻佔的終點,最先抵達者會是誰,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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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沁悠怔愕地問著大半夜來到府中報訊的人們。
爆垂雪和仇項不忍心地將目光自她的身上調開,很想裝作沒看見她眼底驚訝過後的心焦,跟著一道來的褚福則是把兩眼都放在律滔的身上。
舒河在捉走嘯月夫人後,除了派人對東內放出風聲外,對外並沒有大肆聲張,一方面,是礙于嘯月夫人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另一方面,是希望藉此與東內來個私下交易,只要東內願撤銷那些南內大臣的把柄,他們也不會多加為難嘯月夫人。
一室的靜默中,沁悠的秋眸緩緩迎向律滔。
懊對他開口求援嗎?在知道南內是為了什ど而用她娘親來要脅他,她不知該如何開口要求他放棄東內龐大的利益,可是不說,她會後悔的。
「想說什ど你可以跟我說啊。」律滔嘆息地拍拍她雪白的芳頰,不明白她是在遲疑什ど。
她垂下螓首,「我答應過你不過問。」事前他們就已經約定好了,她不問不管不看他要做或正在做什ど,至今,她都沒有違背過她的原則。
「那不同,這次是你娘。」
「救她。」她迅即抬起螓首,懇求地拉住他的手。
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心,照她的意思朝身旁揚手,「仇項,你去風淮那里想辦法支開他,然後派人燒了那些證據。」
「可是……」仇項看了身旁褚福難看的臉色一眼,不知該不該照做。
眼看成功就近在咫尺了,燒了那些證據?只差一步就可以讓南內吃不完兜著走,現在放棄,褚福這些年來的心血豈不都付諸東流了?
「去辦。」律滔不想再跟他說一遍。
「王爺!」仇項忍不住想叫他把大利放在前頭。
「你听見了。」他煩躁地打發,又對官垂雪交代,「仇項的事辦完後,你直接去滕王府把嘯月夫人帶至鳳藻宮,讓她去與皇後娘娘住一陣子。」
爆垂雪有些猶豫,「舒河會這ど簡單就讓我帶人走嗎?」
「有了先前的交換條件,他會肯的。」這點他倒還有幾分把握,舒河還不至于去為難一個女流之輩。
「我知道了。」宮垂雪點點頭,在走時順便把滿月復不平的仇項和褚福一塊拉走。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律滔不是沒有半分遺憾的。
雖然他早知道舒河不會眼睜睜的看南內的臣子毀于他的手中,可是他也沒想到舒河采用的方式會那ど有效,只出一招,他就得屈服,看來他實在是太小看樊不問在舒河心目中的地位了,早知道他在捉人把柄之前,也該記得把自己的把柄收起來,不然也不至于功虧一簣。
唉,怪不得別人,誰教他忘了把小辮子收起來給舒河逮著了。
一道溫暖的女體自他的身後掩至,他怔了怔,低首看著環抱著他腰際的柔荑。
「你的心血就此白費了,不惋惜嗎?」自他身後抱緊他寬大背部的沁悠,聲音有些哽咽。
「總比讓你掉淚好。」反正這是一場耐力戰,跑得太快大早抵達終點,他反而沒什ど成就感。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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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失,必有一得。
嘯月夫人方至鳳藻宮,原本埋首致力于譯書的沁悠,手中的太阿兵書解譯的工作也告一個段落,在她兩手將譯好的兵書交給律滔後,律滔隨即命人以八百里加急通知野焰,以不驚動聖上的方式暗中返京。
多年未曾回京的野焰,很不能適應京兆的改變。
或許是秋日的緣故,他記憶中的京兆變得清索消寂,以翼王府來說好了,以往他來這里找律滔時,才進門便可見律滔門下的門客們三三五五地漫步于庭中,優閑的氣氛寫在每個人的臉龐上,可這趟回來,步入翼王府只見遍黃的枯葉在庭中隨風穿梭,門客們都聚集在廳堂里議事,商議東內下一步該怎ど走,又該如何把上頭的大老們不著痕跡的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