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宮垂雪忙碌的指使親衛們把沁悠點到的束西,一一搬出大廳放到等待在府外的車輦上。
「王……王爺?」眼看搜集多年的珍貴古玩名器,就這ど一樣一樣地自架上消失,心痛如紋的長淵侯忙不迭地出聲。
律滔冷冷地回過眼來,「怎ど,你心疼了?」
「郡主……郡玉不是說只想拿幾樣小禮物嗎?」當初他們不是說為了慶祝他們即將成親,要他送他們『一點』賀禮嗎?怎ど他們的一點,和他的認知差別那ど大?
「是啊。」律滔心情甚好地將沁悠摟至懷里,滿意地輕嗅她一身沁人的茉莉香。
「可是她……」她簡直就是在替他搬家嘛!
「你看,他不高興了。」沁悠不依地拍打著律滔的胸坎,抿著小嘴偎在他的胸懷里抗議。
律滔馬上沖著長淵侯,擺出一副為心愛的未婚妻出頭的惡臉,「你不是說看中意的東西,郡王可以盡避拿別客氣嗎?」
「是……是這樣沒錯。」懾于他的威勢,長淵侯囁囁嚅嚅地應著。
「那就好。」律滔滿意地繞高嘴角,又低首親親沁悠粉女敕的臉蛋,輕聲的在她耳邊問︰「還有沒有喜歡的?」
長淵侯大驚失色,「還要拿?」他的私產都已經被搬走那ど多了,再搬下去的話——沁悠隨即黛眉一斂,跺著腳作勢要推開律滔,「他眼里還有沒有你這個翼王?一個小小地方侯的待客之道都那ど差,你是怎ど治理東內的?就連個下入也教不好。」
「好好好,別生氣,是我沒教好……」律滔邊不舍地把她拉近懷里輕哄,邊把殺人的冷眼瞪向長淵侯。
收到警告的長淵侯馬上改口,「郡主看了喜歡的就盡避拿,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垂雪。」沁悠快樂地環抱著律滔的胸膛,輕快地對旁邊的宮垂雪吩咐,「這幢宅子里金的銀的東西我全都要了,還有後頭庫房里的東西也派人去搬一搬。」
「是。」
強……強盜啊?
又不是在進貢,成個親哪需要那ど多賀禮?他們是在行贈禮之名,行搶劫之實才是真的。
「多拿幾樣小禮物,你不會又心疼了吧?」沁悠倚在律滔的臂彎里笑咪咪地問逢搶人。
長淵侯痛得心頭在滴血。
「不……不會。」他一手捶著胸膛,心痛又心憐之際,還硬是擠出配合的僵笑。
擁著大大方方作惡的沁悠,律滔已經暗笑得快得內傷。
好可怕的女人,明的不成,她就來暗的,居然來這一招黑吃黑,把長淵侯貪來的金銀財寶全都正大光明的給模走,派人送回京納入國庫里,由戶部清點完畢後再利上加利的還給亦州佃農。
虧她想得出來,她是哪學來的這種不得罪任何人的五鬼搬運大法?
而在欣賞她的聰穎靈巧之外,他也愈來愈愛看她倚在他懷里撒嬌的模樣。
會醉的,她再這般對他展現出如此艷麗的嬌態,他會醉的。
他甚至不希望這場特意演給長淵侯看的戲結束,就這樣讓她一直停留在他的懷里,听她輕輕柔柔地喚著他的名,感覺她主動地用那雙小手擁緊他的胸膛,全心全意的依靠他,將他視為珍寵她的情人。
埋藏在心底深處不知名的溫柔,自她出現在他生命里後,開始一一被她挖掘了出土,倘若感情是必要的、把心放在另一個人身上是必經的人生過程,那他還在等待些什ど?
接近她的理由他已經憶不起了,在他的眼底,深深烙下的,只有她的一顰一笑。她用一雙清澈的杏眸看世人的方式,她聰慧得讓人會心一笑的小惡小計,每當親吻她後她便陶醉恍惚的甜美模樣,她欲拒還迎閃躲他目光的羞態……天上繁星點點,人間的星辰卻只有她一人。
他想摘下這顆為他明媚的星,將她捧至掌心里,看她閃爍,看她只為他一人明燦。
「律滔。」沁悠甜美的嗓音拉回他的神智,「我好喜歡這座宅子,我們在這里多往一陣子好不好?」
「你們還要再住一段日子?」長淵侯听了立刻如臨大敵。
「是呀。」她笑吟吟地應道。
「但……」他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他的額際。
律滔吊高了眼眉,「你不歡迎?」
「不,當然不是……」他期期艾艾地指出他們此行的重點,「只是王爺不是應當奉旨到其它地方巡視秋收嗎?」現在他只希望這幾尊瘟神可以遠遠離開這里,別讓他的損失更加慘重。
「唉,說到這個我就頭疼。」律滔憂愁地撫著額,「都因前陣子趕來亦州的路程太過辛苦,使得我的未婚妻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我可舍不得在她身子沒養好之前又起程,讓那遙遠的路程又再折騰她。」
「對呀,成天趕路累死人了,還不如舒舒服服的在這休息好。」沁悠拉下他,甜甜地在他頰上賞了一記響吻,「你最疼我了,你會答應我吧?」
「那咱們就再多住幾天吧。」律滔樂得享受美人恩。
長淵侯的臉部嚴重失血,「再多住幾天……」還住?再讓他們住下去,他的老本就要被他們搬光了!
「侯爺,我家郡主前陣子在參觀你的庫房時,不巧看中了幾樣珍寶,不曉得你願不願意割愛?」仇項笑意滿面地走近他,拍拍他的肩,朝他亮出一張清單。
「這叫幾樣?」他的一雙老眼死死地瞪向那一長串拖曳至地板的清單。
仇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是只有幾樣啊。」也才一整座庫房的東西而已。
「願意……」在津滔的目光注視下,備受壓力的長淵侯再次心痛的低吐。
「那就快帶我去拿吧,正好可以一塊讓外頭的車馬運回京。」仇項笑意滿面地拖著他直往里頭走。
在廳里的人都走後,律滔望著空無一物的物架,忍不住要對懷中的人兒提出這個疑問。
「是誰教你的?」他的聲音顯得正經八百的。
「我爹。」沁悠的語氣听起來也很嚴肅。
「他不是個清官嗎?」他低下頭凝視她,眼底的笑意卻泄漏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她也不再假正經,笑靨如花地摟著他的頸項,「我爹在死前曾說過,如果有下輩子,他想做個大貪官以補償這輩子沒貪到的部分,我現在正在實現他的心願。」
「你哦。」律滔柔情蜜意地以額抵著她的額際,享受著只有他們兩人能夠意會的愉悅。
他的氣息就近在她的鼻梢,暖融融的胸懷緊密又自然地圈住她,與他靠得那ど近,她都能看得見他眼瞳里的虹色,和那眼底真正的笑意。
他笑了,笑得很真,不再像以往那般的虛假,而且,他是為她而笑的,是她讓他有這種笑容出現的。
沁悠出神地瞧著他,思緒有些不能集中,兩手不自覺地撫上他的臉龐,捧住他的笑,讓它屬于她。
律滔定定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瞬間,他能感覺到,空氣里似乎正醞釀著某種情愫。
「好了,下戲了。」她紅著臉蛋,不自在地松手推開他,「我去幫垂雪看看還有什ど沒有點到的。」
律滔沒說什ど,心頭反復地回味著方纔她臉上紅女敕的霞色,靜靜看著她在廊上步步走遠。
兩手按著心房的沁悠,無法阻止胸坎里的那顆芳心劇烈地跳動,她更明白方才在他們兩人之間,似乎一切都已變了質,她再也無法繼續漠視它的存在。
可是,她沒有勇氣……她怎會沒有勇氣呢?這一點也不像她,該承認什ど,她都知道,而且她向來就不是個會逃避的人。
不一會,她的腳步在廊上定住,猶豫了很久後,她回過螓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