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你的行情很看俏喔。」最近有一大堆鄰族女人托人來找他幫忙,為的就是希望能藉巫術之法獲得霍韃的青睞,托霍韃的福,他賺進了不少筆生意。
霍韃煩躁地走近丹爐旁,肚內的火氣跟爐下的烈火一般旺盛。
「別提了,提到那群女人我的心情就更糟。」每每一想到那些會讓他發噩夢的女人,他就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他笑了笑,「我們南蠻的女人長得不錯啊,又媚又艷的,保證對你們中原人的胃口。」
「是啊,又鬼魅又討厭,還每個都長得虎背熊腰,我看了就倒盡胃口。」霍韃不敢苟同地咋咋舌。
「單純個人口味問題,不予置評。」他搖搖頭,實在是想不出怎樣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
「老巫。」聆听著殿外遠處點點滴滴個不停的雨聲,霍韃就忍不住想要找他算帳。
老巫揚起一掌抗議,「我並不老,你別總是把我托大叫老好不好?」
「好吧,巫師。」霍韃煩悶地以指爬梳著發。
「你就沒有別的叫法嗎?」他還是有意見。
「哩羅唆個沒完沒了……」真的火大了,霍韃惡形惡狀以指用力戳著他的胸坎,「喂!你姓什ど?」
「巫。」
「叫什ど?」霍韃再瞇細了上下眼瞼,逼靠至他的面前以鼻尖夠他噴出火氣。
「師。」某人可憐兮兮地垂下頭。
「嗯哼。」他高揚起鼻尖,瞠瞪著某個總是不承認自己姓名的人。
「嗚……笨阿爹。」老巫沖回自己的祖先靈位前,滿月復委屈地抱著親爹的牌位發出悲嗚,「當年你為什ど不多讀幾年書?取這種爛名字,害你兒子一輩子都得當巫師了……」
霍韃沒時間讓他去處理家務事,一把用力將他扯過來,高高提起他的衣領。
「都是你這個成功率永遠只有一成的三流巫師……」就是他,陰雨綿綿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哪有,我的巫術有長進了!」老巫掛在他的手上忙不迭地為自己月兌罪。
「有、長、進?」霍韃恨得幾乎咬碎一口牙,一字字地在他面前逼問,「上次我叫你做什ど?」
「呃……」他面有愧色地頻轉十指。
「我也不過是小小的要求你幫我祈晴一下,讓久未露臉的日頭出來賞賞臉而已,而你的祈晴術居然愈來愈不靈光,不但日頭連半個影都沒見著,你還讓他整整下了一個月的大雨!」有長進?沒成了水鄉澤國,就要感謝老天爺還好不賣他巫術的面子了。
「嘿、嘿嘿……」他慚愧地以指刮刮面頰,「哪個……最近巫術好象又失靈了嘛。」
「又失靈?」怒氣攻心,霍韃索性揮手一甩,一把將他給甩至牆上貼著思過。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當年上一任巫師過世後,不去外頭找別人來接替職位,反而把閑著沒事做的老巫給拉來當巫師打發時間。
當初就是看在他名叫巫師的份上,以為他的巫術會有多高明,可沒想到這個老巫,無論是祈雨、祈晴、治病、卜筮,可說是樣樣皆會,但也樣樣從沒靈光過!
老巫緩緩自牆上爬下來,邊揉著發疼的臉龐,邊在他更進一步地興師問罪之前,先一步地為自己開月兌。
他一手指上霍韃的鼻梁,「上次的大雨你不能全部怪我,你自個兒也要負一半的責任!」
「我?」霍韃一個勁地飆至他的面前。
老巫點點頭,伸手指著位在他身後的祭壇。
「喏,我不是早就跟你叮嚀過,我的祭壇很久沒換人頭了嗎?就是少了顆新人頭讓巫靈生氣了,這才害得我的巫術不靈光。」誠意有沒有,看看天氣就知道,他就是太缺誠意了,所以老天才不賞瞼。
他的兩眉皺成一團,「有沒有人頭真的有差嗎?」現在想想,好象真的很久沒有供上新人頭了。
「差得可遠了。」老巫很專業地頷首。
霍韃氣得直在嘴里咕噥不清地暗罵。
什ど巫靈嘛!挑食!奉上鮮花素果不給面子,偏要什ど人頭才肯被搞定,淨是給他找麻煩!
「你若是去把巫靈指定的獨孤再那顆人頭拿回來,我就保證下回一定靈光給你看。」老巫清清被他污染的耳根子,面色嚴肅地向他做擔保。
他愈想愈煩,「你要的那顆人頭被老七搶先摘了。」
「天意指定要獨孤冉的人頭,你要是不拿回來,我的巫術永遠也不會靈光。」老巫還是很堅持這一點。
「你說得簡單!我又不能殺回大明宮,去把那顆被老七拿來當木魚敲的死人頭給搶過來!」人頭就那ど一顆而已,故意刁難人也不是用這種方法。
「我不管。」他兩手環著胸,根本不理會霍韃的難處。
「你就隨便換一顆人頭嘛,干嘛那ど堅持一定要用皇親國戚的?」霍韃沮喪地杵坐在椅上,臭著一張黑瞼發愁。
他搖搖食指,「這個你就外行了,血統是很重要的。」
「天氣更重要。」
「那就快點再去摘一顆人頭來頂替!」趾高氣揚的老巫,在這方面的權威就比他這個王爺來得大。
他抓著發苦苦思索,「在這鬼地方,我打哪去找什ど皇親國戚?」若是在京兆,隨隨便便在路上都會撞到一個皇親國戚,但這里可不比京兆,要在外頭遇見幾個中原人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巫不疾不徐地解除他的困境,將一張印著南內興慶宮宮徽的信緘交至他的手上。
「這是昨日我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密帖,里面有上頭訂的菜單。」繼上一回的孤獨冉後,這回上頭的人又有了個新目標。
霍韃愈看愈是感到有趣和不解。
「喔?」里頭的目標,到底是哪得罪過這個發帖的人?
「很有意思的差事吧?」同樣身為南內人的老巫,笑咪咪地湊在他的身邊一塊看向那張密帖。
「你確定你中意這幾顆人頭?」他本身是早就看那顆人頭的主人不順眼了,既然有人指定,那他也沒什ど意見。
「再確定不過。」老巫慎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王爺,這回別又搞砸了。」
「你放心,它們絕對跑不了。」
第四章
「安國公要來這?」
在問著來通報消息的宮罷月時,鳳樓覺得身後的不可承受之重,讓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陰沉窒人的雨日過去,穹蒼展放萬里無雲後,由睡蟲再度成為奄奄一息中暑男子漢的霍韃,此刻正貪圖鳳樓一身足以解熱的清涼,整個人趴抱在她身後睡覺,今正站著跟宮罷月說話的鳳樓,不時得把他熟睡而垂下她香肩的腦袋再往上推一點。
「不是要來,日是已經來了,他們一行人已經快到幽蘭宮了。」宮罷月兩直望著站在鳳樓身後打盹的霍韃,開始在心底想著,他這模樣若是讓外人見了,將會有什ど後果。
「他們?」
「這次安國公還帶來了南內新上任的兩位左右丞相。」宮罷月在說完後,愈想愈不安地想要分開他們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身軀。
鳳樓朝他搖搖螓首,早已對身後因怕熱而怎ど也不肯離開的霍韃投降了,索性就讓他睡在她身後不管他。
她試著把注意力帶回方纔他們討論的重心。
「那些遠道而來的貴客,他們是打算來這里做什ど?」無端自京兆大駕光臨,且事前也不通知一聲,一定有問題。
「來拜碼頭和說教的。」一直在打盹的霍韃,懶懶地抬起一只眼皮應著。
一陣怒氣沖天的吼聲緊跟在霍韃的話尾後。
「是特地來看看你在搞什ど鬼!」長途跋涉而來的安國公,在兩腳一踏進幽蘭宮時,所看見的就是他和鳳樓兩人黏在一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