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耳嗡嗡叫的花間佐,茫茫然地晃著腦袋,一時之間還沒辦法讓听覺恢復正常。
「把他們都收押起來,待戰事定了後就全押回京兆受審!」砰的一聲,冷滄浪又抬腳踹壞了一張無辜的座椅。
冷眼看他發泄了那麼久也是無濟于事,看不過去的野焰,終于挺身而出,一拳重重地敲在他頭頂上制止他的暴行。
「你給我冷靜一點。」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光是叫嚷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得趕緊查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王爺︰.…」感激涕零的花間佐飛快地躲到靠山的身後。
野焰扔開捂著頭悶哼的冷滄浪,改而朝花間住貝勾手指,「查出是誰做的了嗎?」
「還在查。」花間佐無奈地搖箸頭,「不過派糧官已經初步估算出大略的損失。」
「說。」野焰深吸口氣,已在心底做好最壞的打算。
「連連幾場火勢下來,大軍的糧草預計還能撐上一個月。」接連在暗夜里防不勝防的幾把火,不但燒斷了他們的糧食,也燒亂了他們的軍心,更讓野焰準備要攻打伏羅的計畫不得不停擺。
野焰的眉心驟然緊斂,「一個月?」時間居然這麼急迫?
﹝一個月的時間怎麼夠?」心急如焚的冷滄浪又插話進來。「不要說我們沒辦法拿下伏羅,這麼點糧草,就算我現在馬上修書請朝廷派糧,也不夠讓大軍撐到軍糧運抵西戎!」
「你先別慌,讓我想想。」忙箸動腦筋的野焰騰出一掌,安慰地拍著他的頭頂要他別那麼心浮氣躁。
「怎麼不慌..」冷滄浪兩手抓箸發,煩躁地在」旁走來走去,「十萬大軍都要吃喝,若沒有了糧草,這要叫他們怎麼活下去..」
「滄浪。」野焰釋出一抹穩定人心的笑意,「我們先前已拿下幾座小柄?」雖然遠水救不了近火,但在那些遠水趕到之前,他還是可以去找來一些近水,來解大軍一時的燃眉之急。
「十九座。」他隨口應著。
「有幾座是以畜牧和貿易維生的?」他還記得,有幾座小柄還曾開城獻金以求他不攻打他們,有這麼多大財主在,還愁會讓大軍餓肚皮嗎?
「十五座。」在回答完野焰的問題後,冷滄浪總算是定下了心神,也明白野焰會這麼問他的原因。
「小花。」野焰迅速做出裁示,「馬上去叫參謀們分帶十五隊精銳人馬,兵分十五路去借糧,務必在大軍把糧草吃光之前借到儲倉過來的軍糧。」
「听見了沒有?快把話帶給參謀!」花間佐立刻拉著副官沖出帳外。
「倘若他們不願借糧呢?」冷滄浪還是很憂心,因為在他們攻下了他國的城池後,在這種時候,有誰能夠不記前仇的來幫助他們?
「你以為……」野焰邪惡地泛著笑,「我為什麼要叫參謀們帶著精銳一塊去?」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再攻他們一次城,看他們敢不借?
冷滄浪豁然開朗,「沒想到你的腦袋還挺行的。」平常看他悶悶鈍鈍,可愈危急,他也愈異于常人的冷靜。
他咧笑著嘴,﹝這就是我的官位會比你高的原因。」他這個驃騎大將軍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我在想……」冷靜下來後,冷滄浪百思不解地搔著發,「究竟是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進營來燒了我們的糧草?」營里的守衛那麼森嚴,外人是怎麼混進來的?
他輕輕彈指,「內賊。」
「王爺!」才沖出去沒多久的花間佐,又像只鍋上蟻地急忙跑回來。「剛剛探子來報,伏羅國的糧草也被燒了!」
冷滄浪睨他一眼,「是外賊吧..」是內賊的話,干嘛要去燒伏羅的糧草,讓伏羅跟他們一樣慘?
「小花。」野焰還是很胸有成竹,揚手輕問著沒把消息報完的花間佐︰「小東西是不是又來叫陣了?」大軍的命脈被燒了,他就不信那個女人不會來查清楚事實。
花間住愣愣地問︰「你怎麼知道?」他都還沒提呀。
「她人在哪里?」野焰不做多想地起身打點行裝。
「老地方,她在兩軍交界處等你。」花間佐服侍他著裝後,又去拿來他的長刀。
「滄浪。」在準備出帳前,野焰忽地停下腳步沉思了一會,而後又踱回冷滄浪的面前。
「嗯?」他有些意外地看著野焰臉上難得出現的嚴肅樣。
野焰慎重地對他交代,「我若出了什麼事而不能坐鎮軍中指揮,你要記得,無論如何務必要借到糧草和穩定軍心,並且在我回來前不要輕舉妄動。」
「出了什麼事……」冷滄浪、心中猛然一緊,「你想做什麼?」
「去揪出內賊。」
***
「不是叫你別跟著來嗎..」
在趕往兩軍交界處的路途上,野陷不停地想把趕都趕不走的冷滄浪給叫回去。
冷滄浪硬是執意要跟到底,「在你說了那種讓人擔心的話後,我能不跟箸來嗎?」野焰若是有個什麼差池,他要怎麼去向皇上交代?而他那些同是護衛皇家中人的兄長,也一定會因他的辦事不力而狠狠修理他一頓。
跋不走冷滄浪,野焰才想拉大嗓門吼他兩句,但在轉身抬首時,他的雙眼卻銳利地察覺到大漠上顯得有些不對勁的天色。
在這天候一日多變的大漠住久了,他也多多少少明白這里的天候在每一時辰間的特色,像此刻正午剛過的時辰,理應是晴朗無垠不帶絲縷雲彩,但在遠方的天空,卻飄來了數朵飛飄得極低的細雲,遠望過去,若是不留心,還真會誤以為那只是席卷而過的風沙。
他再回首看箸自己僅帶來為數不多的人手,不禁對自己的掉以輕心有些懊惱。
「小花!」野焰匆匆揚手召來跟在後頭的花間佐。
「在。」听他叫得那麼急,花間住急急策馬來到他的身邊。
「立刻燃烽煙向留在大營的右衛求援,叫他快些帶右翼軍來支持。」他十萬火急地下令,一手緊捉著花間住的肩頭,「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守著滄浪,千萬不能讓他出任何岔子。」
「知道了。」雖然不明所以,花問佐還是飛快地接舍命人照辦。
冷滄浪的眉心間凝聚著厚重的烏雲。
「野焰?」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為什麼他會突然如此看重他這個軍師的安危?
看著遠方的雲朵愈來愈接近,也愈來愈密集,初看時似雲的沙塵團團揚起,在晴空中迤邐成四面包攏的飛沙高牆,風聲中,隱隱然的透滲出幽微的聲響,野焰方才知曉,此刻他們真是立于危石之下的境地。
「看來大軍真的要暫時交給你看管了,不過只要有你在,我便能放心。」還有時間,他再側首殷殷向冷滄浪叮囑,「至于內賊是誰,這得靠你自己去查出來。」
「什麼?」還未厘清野焰的話意,他們已行進到兩國的交界點,而在他們面前的,是正等著他們的粉黛。
靜坐在馬上柱等的息蘭,在野照他們已經停駒在前頭後,就一直等著粉黛的號令,可等了半天,粉黛就只是抬首凝望箸天際,緊斂著黛眉不發一語。
「殿下,他們來了。」她小聲地提醒。
粉黛後悔地緊咬著芳唇,「我們不該來的……」可惡,帥印還在野焰的手上,這下要叫她怎麼從這死地突圍?
「為什麼?」息蘭一點也不明白她是怎麼了,「不是要找野焰算帳嗎?」卑鄙得派人偷燒了他們的糧草,怎麼可以不來找他們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