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一直在看著帳外情況的司棋,抖著手,冷汗直流地悄悄拉著臥桑的衣袖。
「殿下去追他的太子妃了。」以為司棋又要數落他的臥桑,並不理會他,只是優閑地坐在椅上看著離簫跨上他的御騎去追人。
司棋忙轉正他的臉龐指向另一邊,「不,我是說那邊!」
遠看著那嫣緊伏在馬背上隨駒狂奔的身影,臥桑差點忘了怎麼呼吸。
「那嫣……」他沖動地自座上站起,舉足就想沖至外頭趕快去解圍。
「等等,你不能去追她!」司棋兩手緊緊拖住他,「不要忘了,離蕭已經假冒你的身分去追人了!」場上怎能有兩個太子?他是急昏頭了嗎?
臥桑低首看了離蕭放在桌邊的破陣披甲一眼,立刻將它拿起穿上,並取來武帽戴上遮住他的面龐,不顧反對地一把掀開飄飛的帳簾,疾步跨出帳外躍上離蕭所留下來的坐騎。
「殿……」不及阻止的司棋奔出帳外想叫住他,可是?免被人識破,他只好掩上嘴在手心里低叫,「天哪……」
緊密如雷的天鼓聲中,在獵場山郊頂上-皇子中排行老四的滕王舒河,安適地坐在坐騎上觀望,在遠處那一場追逐太子妃的混亂開始後,就一直將口口光集中在那乘著太子御騎的人身上。
「老九。」他朝身旁的雅王懷熾招招手,「老大的騎藝是何時變得這麼精湛?」就算是救人情急,他也不可能在瞬間改變騎技而且還能騎得這麼好。
懷熾也疑惑地蹙起劍眉,「我從沒看他騎得這麼飛快過。」看來,臥桑似乎很中意他這個太子妃。
心細如發的舒河,听了不禁再三仔細審視往山郊東側飛馳而去的那具身影,不一會後-頓有所悟的笑意在他臉上漾開了來。
「你不去幫太子嗎?」在獵場上狩獵的人,現在幾乎都準備去幫太子救太子妃了,唯有他還待在原地不知在笑些什麼。
舒河卻淡淡反問.!「你要我幫哪個太子?」
懷熾愣了愣,「哪個太子?」當今不就只有一名太子而已嗎?
「老大是在搞什麼鬼?」舒河沒回答他,轉首將目光直眺至疾速朝山郊西側飛馳的另一道身影。
就在懷熾尚未理清他話意里的頭緒時,他突地將手中的?繩一扯,策馬馳向西側的山林,準備去引開那些跟在假侍中身後的人。
懷熾也策馬跟上,「你要上哪去?」
他咧笑著嘴,「發揮一下手足之情。」不管臥桑這麼做是?了什麼,再不去幫他把那些會識破的人攔下的話,臥桑恐怕就不能稱心如意了。
也在山頭的另一邊,靜看著太子救美這場戲碼的翼王律滔,在一見到舒河乘騎前去的方向後,一抹會心的笑意也躍上他的唇邊。
排行老六的衛王風準不解地盯著他的笑意,「五哥,你在看什麼?」
「又要裝又要藏,當個太子真是辛苦。」幸好他不像臥桑一樣一出生就得當太子,那種日子,累也累死他。
風準回過頭看向東側的山郊,兩眼定在那名正在追逐著料俏的身影上。
「別看了,被人看出破綻就不好了」律滔識趣地拍拍他的肩頭,「咱們去把那些往東邊追去的人引開。」若是讓外人看懂幕里乾坤,也知道太子有假就不好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怎麼他追的目標不同?
他眨眨眼,「讓老大得逞一下羅。」
緊握住?繩,將自己盡量伏低在馬背上的那嫣,在馬兒已跑出獵場外來到山郊深處的林里時,她再一次的試著讓身下的馬受制而停下來,只是不管她用了什麼辦法,皆不奏效,而且受痛的馬兒似乎已因劇烈奔跑而累昏了頭,因此格外盲目地竭力奔跑。
風聲嘶嘯在她的耳際,被馬蹄踐踏而起飛舞在空中的秋芒,如刀般割劃過她的衣裳,隱約中,她也知道這匹受了傷的馬兒是停不下來了,疾景如電,一一掠過她半閉的眼簾,耳鼓里充斥著血液潸潸流過的聲音,愈來愈快、愈來愈慌、愈來愈絕望……照這般奔跑下去,墜馬是必然的,聆听著紛亂如索命的馬蹄聲,她的、心中竄過了許多想法,如花樣年華、紅?白骨等那類的,令她在所有感覺都流離失所的當頭,不禁想要回頭檢視這一生她膂走過的路。
她的人生,沒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只是平淡而充實的面對每一日的朝陽,其實換個角度來想,這也沒什麼不好,也算是不枉這一遭了,但,她的心底還是有個遺憾她還不知道,那道影子、那雙黑夜中吸引她的主人是誰……如果可能,她想再見他一面。
猛然間一只大掌緊緊圈住她的腰肢,在疾馳中奮力將她拉離馬背拖抱至他的懷里,將她帶離那匹繼續疾奔的馬兒,改讓她乘上另一匹坐騎。
貼在面頰上冰涼涼的鎧甲,今那嫣昏昏莫辦的神智醒了醒,因過度緊摟而令她難以喘息的大掌,依然在她的腰際上緊箍著,她下意識的以衣著來判斷來者,策馬追上她並救她一命的人,應該就是離蕭。
當她抬起螓首想開口致謝時,卻愕然發現,救她的人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臥桑沾了點沙塵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此刻的他,正忙碌地想讓馬匹慢下速度來不再急追,在感覺懷里的那嫣似乎動了動,頗有落馬之虞,于是他又將她更樓進懷里抱牢。
那嫣的腦海里霎時有陣空白。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來救她的?他位在主獵高處,不可能沒看到料俏危險的處境,原本,她以為在她失敗後他定會去代她救下料俏,卻萬萬沒想到,他策馬來追的竟是她。
「你……」她捉緊他的衣衫,想開口時驀地感覺馬身一震,那不對勁的感覺與她方才馬兒受傷時,簡直如出一轍。
臥芬也察覺到了,趕在受襲的馬兒前腳朝前重重跪下前,他先一步抱著那嫣躍離坐騎以避免墜馬。兩腳一落地,他便將那嫣扯至身後,?首望向遠處,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在林間一閃而逝的人影。
站在他身後的那嫣飛快地推開他,順著他目光直視的方向跨出腳步。
他一手拉回她,「你要去哪?」
「找刺客。」她撥開他的手,「他一定就在附近。」太過分了,讓她的馬兒失控就算了,還暗算臥桑,說不定料消的馬兒會出事,也同樣是剌客做的。
臥桑的大掌又緊握住她的柔葵,並將她快速拖離原地帶至落葉片片的林間,找著了一棵橫臥在地的大樹後,將就的按低她的身子蹲在樹間躲藏。
但急躁的那嫣卻不領他的情,依舊想把握這個機會去找出那個人來。
臥桑沒好氣地將她按坐在地「手無寸鐵的,就算你找到刺客又能如何?送死嗎?」敵在暗我在明,也不知來者到底有多少,憑她一人能做什麼?
听了他的話,總算有些清醒的那嫣,這才發現自己沒考慮到那麼多。
看著他身上?追逐她而染上的沙塵,她的心緩緩平定下來,這時,她才想到生死未卜的料俏。
她、心慌意亂地看向林外,「料悄呢?」
「別擔心,離蕭應該追上她了。」他拍拍她的肩頭,靠坐在樹旁沉沉地吐了口大氣。
「你怎不去追料俏?」情急憂心下,她回過頭來指責他。
他目光燦燦地盯著她的眼瞳,「你不樂見來追你的人是我?」
曖昧不明的話語,听得她的心房有些緊縮,令她忙不?地躲開他直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