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時間太過漫長,他不能等待,在知道她病了後,他根本就無法等待。倘若這麼做是為了滿足他一己的私利,他願背這個罪,他願對不起他人,他不想再看到她失落的模樣。
「你不能索然無味,你不能嘗不出種種我要讓你知道的幸福滋味。」南宮徹邊把一旁的外衫拿來披在她的身上為她保暖,邊盯審著她的眼眸,把話字字句句地敲打進她的耳里。
「為什麼?」近看著他寫滿濃情厚意的眼眸,她的思緒有些不能集中。
他的唇邊漾著笑,「因為你的幸福,就是我的所有。」
飛鳥的腦際有一陣空曠,她怔看著他在燈下的笑意,逐漸被他帶離消失在外頭的黑暗里。
幸福和憂傷的存在,宛如一體的兩面,在她還來不及看清擺蕩在他們之間的究竟是哪一種,這兩者卻都已深入她生命。
遠看著南宮徹消失在林間的身影,飛鳥才發現,一直以來,她看得見的憂傷很少,而那雖看不見但擁有的幸福,卻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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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靜靜地在洞里等待著時間的流逝,幾盞相伴的牡丹燈,黑夜白天,持續地在她身旁焚燒她的焦急。
每日看著洞外的日升月移,她總在心頭頻頻催促著,快些,再過快一點。因為等待,原來是這麼磨人肺腑,這麼焦慮難捱,短短三日,她便已無法忍受這種摧心折肝煎熬,她無法想像,一直等待著她的南宮徹,又是哪來的耐性等待她十個年頭的?
三日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步出洞口飛奔下山,用不曾那麼快的速度,聆听著耳邊風聲呼嘯而過的聲音,看著景物在她的面前急急倒退轉換,趕赴的心情,始終盈滿了她的腦海,因此也格外地不能忍受有人來耽擱阻攔,沿途上,只要有人攔她,她的腳步就更加快。
第一次在山莊以外的地方見到慕容闊,是在快到達峰腳下家門前的林子里,只要越過這座林子,她就可以看見那池蕩漾的湖水,見到那名佔據她所有思緒的男子,可是慕容闊的眼神,卻讓她停下腳步來。
踩著地上的枯葉,飛鳥認真地看著這個與南宮徹一樣,都遭遇過她拒絕的男子,不斷深想為何他們在眼神上是那麼的不同。即使受挫、不被接受,在南宮徹的那雙眼眸里,對待她的依然是相同的溫柔,而在慕容闊的眼里,卻是忿忿的,滿懷不甘。
帶著為數人多的人手,刻意等在此地攔她的慕容闊,也知道飛鳥若是要走,他決計攔她不住,他來此,只是很想得到一個失敗的答案,和她回心落意的可能。
他沉沉地啟口,「南宮徹並不適合你。」
飛鳥有些意外,她都還沒思索好該把南宮徹在她心中怎麼定位,卻已經有人幫她歸屬好了。在他們的眼中,南宮徹是她的伴侶?這就是他們雙眼所看到的?怎麼她都一無所覺?
「那麼誰才適合我?」這個問題,從前她是不會想問的,但現在她卻很想知道。
「我。」無論相較哪一點,他都不會亞于南宮徹。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的,只是功名利祿而已。」她很久前就已看清了。
「我還要你愛我。」他才不像南宮徹只會等待著被動的她,他會讓她主動起來,讓她發光著熱。
「愛你?」飛鳥訝異地揚起黛眉,而後朝他搖搖頭。
愛一個人是付出,而被愛則是收校,他不要付出,哪只想收校。他知不知道,愛人對她來說太過艱深困推?但被愛,卻能構長時間的一點一滴慢慢人侵她的心房,最後扎根佔據。
在受與被愛之間,她選擇被愛。
每個初懂情事的芳華少艾,或許都在心底藏著一們夢,渴求著能有一場美麗的愛戀,希望能有個像慕容闊一般懂得風月、會讓人熱烈付出的男人在生命中出現,但就因為是夢,所以可以想像。
只是她沒有想像的心靈,她只重視她所看得到的實質性,與其去追求一場華麗熱切的愛意,倒不如珍惜眼前芰荷映水的淡然情緣,或許生活是平凡的,但使它完整而美麗的是時間,以及持續的恆心與溫柔。
當她年老的陪候,或許她會記不住什度美麗的情話,可是那總會站在她身透陪伴的側影,卻會永遠存在她的心中不變。
飛鳥反問著他︰「不管我需不需要被愛,南宮徹都會毫不吝惜的來愛我;我學不會愛人,他會等我、教我去答復,這些,你做得到嗎?」
他搖首,「我和南宮徹那個保護者不同,他不懂得去擁有。」
「是啊,你只是個貪心鬼。」東方朔同意的音調,在林子里輕輕響起。
她循聲看去,〔東方朔?」
「你騷擾我家妹妹夠久了吧?」他慢條斯理地自林中踱出來,朝慕容闊板著兩手,「再煩著她,我就要開始計時收取騷擾費用了。」
飛鳥走近他的身邊問︰「你怎麼會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在家里陪著靳旋璣嗎?
「我來接你和趕狼的。」還不都是南宮徹怕她在路上會遇到蜂蜂蝶蝶而被勾走,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里等了她一天。
「你會不會改變心意?」慕容闊趕在她被東方朔帶走前,大聲地問出他來的目的。
她覺得很好笑,「我本來就沒有什麼心意可言,既然你做不到那些,我更不可能會去考慮。」如果幸福是比較出來的,那麼她寧願選擇南宮徹。
急性子的東方朔看她把話說清楚了,便急著要趕人。
他盯著慕容闊那張被飛鳥弄得花不溜丟的臉龐,「花臉的,我家妹妹的那兩式劍法伺候得你還舒服吧?你若是再不走,我會用另外七式在你的臉上多增點花樣。」
慕容闊負氣地揚袖走人,不願在這個需要別人付出的女人身上再浪費時間。
東方朔滿意地點點頭,「識相。」
「南宮徹人呢?」她左看右看,發現平常都會出門來接她的南宮徹,這次竟會破天荒的沒來。
他一手緊擰著眉心,「我正好要告訴你那個讓我頭痛的小子做了什麼好事。」真好,他終於可以訴苦了。
她的心房倏地一緊,「發生了什麼事?」
「那小子為了不讓我們去打擾他煉藥,他就把整座湖都化為一個大毒窟,讓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湖心一步,害我和靳旋璣都只能躲在六木那里啃饅頭,無聊得都快發霉了。」現在誰還敢靠近那座湖啊?一個不小心就會莫名其妙的中毒,那個南宮徹不想見人也用不著這樣。
「我要去阻止他。」身上的傷勢都沒復元,他怎麼守爐煉丹?這樣他會累死的。
「用不著阻止,算算時間,他的藥應該已經煉成了。」以南宮徹宅中的燈火夜夜不熄的情況來看,他可能已經搶在她回來之前完成了。
「煉成了更好,剛好可以拿去給靳旋璣。」她說著說著就要走。
東方朔一手拉回她,「千辛萬苦才拿回來的果子,你要浪費在靳旋璣身上?你要辜負南宮徹的苦心?」
她不可思議地揚眉,「浪費?」那是要拿來救哥哥的,而他居然用這種詞?當初是誰鼓勵她上山采藥的?
「對,浪費。」他一手拍拍她的肩,「所以留給你自己吃。」跟靳旋璣相比起來,小妹比較重要。
「什麼?」留給她?他是忘了解藥只有一顆嗎?
他搔搔發,「關於靳旋璣肚里的解武丹,我寫信去找西門烈求救,西門烈已經派人把解藥送來,現在藥正在路上。」這是他想出來讓大家都有藥吃的補救辦法。
飛鳥一手掩著唇,激動的情緒瞬間沉澱下來,讓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